“烟秀姑娘。”红衣道,“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凡事都要给自己留一点余地。”
烟秀大发雷霆:“好啊,你那么厉害,那你滚啊,别吃我赏的这口饭。”
烟秀冷笑,“我手上有的是常做的客人,他们中的任何一个,弄死你都易如反掌。你蝼蚁一般的奴隶,敢和我叫嚣!”
红衣一双静水深流的眸子定定的望着烟秀,态度很恭敬,语气却很冷硬:“烟秀姑娘,我弯腰,出卖的是我的双手,我伺候你,任凭你作
践我,打我,骂我,可我对得起我在九泉之下的父母。你弯腰,出卖的是什么?你扪心自问。你可还记得你的爹娘的模样吗?他们知道你今天穿的戴的都是用什么换来的吗?”红衣一口气说完,说的急,胸膛微微起伏。
幽兰阁里其他人都吓出了一身冷汗,集体垂下头去偷偷打量烟秀,只见她像被人狠狠打了一拳,颓然的坐在地上,良久之后,才爬起来尖叫一声,翻手打碎了一只花瓶。
红衣像看个疯子一样看着她,转身出了幽兰阁。
初秋的夜,空气里有一缕暗暗的桂香,红衣摘掉了面纱,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这段时间,她按时服药,脸上的伤都好了,只在手背上故意留下了一点痕迹,这样干活的时候,众人看见了会以为她还在病中,就不会有人愿意靠近她,不容易露出破绽。
她一直以来都怕太打眼了,被人惦记上,活的战战兢兢,在夹缝里求生存,可一味的忍让,还是被人欺负到头上来。
今天,她一时冲动,脱口而出,明显戳了烟秀的痛处,按照烟秀记仇的性格,她应该是回不去了。
她叹了口气,一路慢吞吞的往寝房的方向走。
路过府中的亭台楼阁,还有湖面上的水榭,能听到不同的歌声和乐声从里面传出来,翩跹的影子是艺伎们在跳舞,袖子长长的甩出,拉出曼妙的弧度,婀娜的身姿不停旋转,勾勒出一副醉生梦死的场景。
走到一个六角亭下,她还看到一个官儿正捧着伎女的小脚,吮着每一根指头。
红衣想起自己裹小脚的经历,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折磨,脚背被完全被折断,跟着用布紧紧缠绕,好让双脚停止生长,久而久之,待女孩儿长成,双脚便定型了。
拆开绷布,会看到双脚十趾全部弯曲、变形,脚心处深深凹陷,对于为之疯狂的男人们来说,用伎女的脚来盛酒,是一种潮流。
红衣感到一阵恶心,忙不迭的小跑到一棵树下,扶着树干呕。
这也算是错有错招吧……
当时她的母亲坚持要她裹小脚,后来没成功,现在她的脚好好地,自然生长,不像那些年轻姑娘,承受此等屈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