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她让大家继续自习,就近走进门第一条走道,左右看看,像在菜市场货比三家,看看哪摊小白菜最水灵;然后习惯性两手连同笔记本负在身后,在后门处昂首挺胸视察一会,默默闪了。
教室还维持着老师巡堂的安静,每颗小白菜都认真安静,埋头田里;直到某个同学偷摸摸回头,发现老师已走,才松一口气,接着,整个班级打破微妙的安静,开始出现一些小规模的、正经的讨论声。
事实证明,任何事情一旦打上“重在参与”的旗号,最后基本变成“全民参与凑数”。
一晚上时间,傅毕凯或好言劝诱或威逼利诱,差不多把所有项目都填上人:祖荷这种扛相机好手,就报个相似项目——和甄能君组队掷铅球吧;言洲初中曾经爬墙外出,受到政教处通报“表扬”,还会扣篮呢,跳高最适合;宾斌不是最爱在死线前追着老师交卷么,接力赛少不了他一个;傅毕凯这种食堂冲刺金牌选手,自己也报了男子100米和400米短跑。
傅毕凯抖着报名表站在座位上嚷嚷:“还缺个男子5000米有没有谁来挑战一下?其他班的都是菜鸡,我们走完说不定都能拿分。”
没有应声,但好些人眼神悄悄扫过祖荷身旁,那里坐着校记录保持者,正塞着耳机低头翻看《极客时间》。
傅毕凯低头对宾斌说:“哎,宾哥,要不你把这个也拿下吧。”
宾斌做出翻白眼升天表情,说:“有没有搞错,我已经报名3000米了,给个机会我明年再参加行不行。”
傅毕凯突然一拍脑袋,说:“哎我怎么忘记这里有个冠军,喻池——”
教室刹那间安静下来,不少人屏气凝神,想围观,又怕太明目张胆。
祖荷扭头,前所未有地厉声斥道:“傅毕凯有病赶紧吃药,颐山医院两站路。”
颐山医院是本市唯一一所精神病医院,的确离学校两站路。
喻池拔开耳机,望向他。
傅毕凯全然忽视祖荷,立马换上一副抱歉口吻,双手合着报名表抖了抖,说:“哎呀,没事了,我忘记你不能跑了。骚瑞骚瑞。”
“谁说我不能跑,拿来。”喻池没什么表情站起来,隔着傅毕凯乱糟糟的桌面,手伸向报名表。
甄能君难得给言洲讲题时分神抬头,言洲一直竖起耳朵听着,师父罢工,他也明目张胆转身关注。
周围同学更是默默围观,大气不敢出。
本应吵闹的教室忽然间落针可闻。
傅毕凯滞了一瞬,眼中有怀疑,有戏谑,唯独没有敬佩;他只想挑衅一下,锉锉喻池在祖荷面前的威风和形象,全然没料到他会接招。
祖荷也站起,后脑勺留给傅毕凯,眼睛盯着喻池。
“喻池,你清楚在干什么吗?5000米,跑步。”
而不是走路。
她没忍心说出后半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