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皮布料被扎出一个洞,白花花的海绵和羽绒漫天飞舞,祁桥在一片白茫茫中嘶吼:“程以岁是你!是你害我变成这样的!你知道我多想杀了你吗!”
程以岁断断续续地喘着粗气,承受着祁桥的怒气。
祁桥发泄完,颓然跪坐在地上,像是泄了气皮球:“可我不能杀了你,我杀了你,我哥会发疯的。”
“……”
“我不想让他疯。”祁桥阴狠道,“我要他和我一样穷,我要让他知道人下人的滋味,我尝过的痛苦,他不试过,怎么可能懂?你呢?你会离开他的,对吧?他穷到一分钱都没有,你一定会离开他的,对吧?”
过去不曾理解,也从来没有多说过话,直到今天,程以岁才真正明白祁桥对沈祁言的狠来自于什么。
是偏见,也是来自于他心底的执念。
她发着抖,上牙不停地碰撞下牙,却仍努力地把话说完:“祁桥,祁桥你听我说。”
祁桥抬头看她,昏暗的眼神里,没有一丝光亮,却也没有再发疯,他像是累极了。
“沈祁言并不像你想象中过得那样好。”程以岁抖得越来越厉害,可脑子里有根弦却越来越清晰,“你妈妈在你走了以后一直恨他,虐待他,欺负他,他出国的钱也不是你母亲出的,他是被国外的球队挑走的。”
祁桥怔怔地看着她,眼神毫无波澜,透着行将朽木的将死气息。
程以岁对上这样的眼神,心底的慌乱顿时如阴天海潮翻涌。
身份证是幌子!
程以岁的瞳孔猛地缩紧。
他根本就不是要沈祁言的钱!
祁桥从做出这样的行为,就明白没有花钱的机会,他在清醒地亲手埋葬自己的下半生。
他宁可不要下半生,也要换来的,到底是对沈祁言怎样的伤害?
刀卡祁桥身旁的沙发上,程以岁不动声色地靠近他,实则是在朝刀的方向移动:“一直以来,沈祁言都过着和你一样的生活,唯一的区别是,你活在仇恨里,而他活在内疚里,他常常跟我说,觉得对不起你,真的。”
就算看到她在靠近,祁桥依然一动不动。
程以岁一边说着安慰他情绪的话,一边向军刀靠近,那是他今天唯一带着的锐物。
拿到它,划开手上的胶带,就算用刀扎伤他,也算是正当防卫。
他很少运动,他已经体力不支了。
别怕,别怕,在他癫狂的时候,你已经积攒了许多体力,你可以的。
为了爱你的人,也为了你爱的人。
“程以岁。”就在她离刀只有一步之遥的时候,祁桥叫她的名字,眼神蓦地发狠,越过她,把刀抵在她的脖子上,“你是不是把我当傻逼?”
她用尽全身力气才能做到的事,对于祁桥来说轻而易举。
冰冷的刀尖接触到脖颈间的皮肤时,绝望轰然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