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谨:“阿娘莫要想了,我做不下这么多。”
孔氏接过他手里的布袋,“我也是这般回的,顾不上。”
说罢觉得喉咙干痒,轻轻咳了几声,范谨问:“是不是受凉了?”
孔氏摆手,“不打紧,应是前阵子受了点寒,等会儿熬点草药吃就好了。”
结果第二天孔氏咳嗽得愈发厉害,受寒把之前得的老毛病哮症给引发了。
范谨见不对劲,忙去找大夫来看诊,确定就是哮喘症。
对于他们这群贫困人家来说,生病就跟天灾差不多,范谨手忙脚乱去抓药回来熬煮,服侍孔氏用药后才作罢。
然而接连用药几天都不见转好,范谨又另请大夫。
这个大夫倒是厉害,配了不少药,其中有味是寒食散。
范谨对那个异常敏感,因为国家是禁止服用寒食散的,遂皱眉问道:“大夫,这味药可用?”
大夫捋胡子道:“自然可用了,它原本就是一味药,是因为滥用才被禁止,有降气化痰功效,于你母亲的病症是有益的,但不可多服。”
听了他的解释,范谨才放下心来。
大夫又道:“此病症无法断根,只能靠平日里保养,故要多加仔细,特别是春季最易复发,往后可要加倍小心。”
范谨连声称是。
那大夫医术确实要比坊里的厉害,诊金和他药馆里的药物价格也高昂不少,三四天的药配下来就花掉他们去年攒下来的铜板,一下子入不敷出。
孔氏连服几天药后症状明显减轻不少,人也精神了些,范谨日日照料,仿佛又回到了当初父亲重病时的光景,心里头不是滋味。
孔氏也觉得自己拖累了他,黯然道:“都怪我不中用,把去年你在贺家讨来的钱银都花光了,那可是我想攒来给你娶媳妇儿的钱。”
范谨失笑,伸手把她掺杂银丝的头发捋到耳后,说道:“无妨,等阿娘病好了,咱们再慢慢攒。”
孔氏无比失落道:“唉,媳妇儿没了。”
范谨安抚道:“你好好养病,莫要胡思乱想,大不了等你好些了我走一趟承南坊看看,若是合适,就把那差事接下来,也能应付阵子。”
孔氏握住他的手,“儿啊,难为你了。”
范谨摇头,“其实有时候我也在扪心自问,何苦把自己搞成这般模样,若随便应了哪家娶一个商贾女接受资助,也不至于让阿娘跟着受苦,就是心里头放不下自尊,不想就这么稀里糊涂把自己卖了。”
这话令孔氏心里头不是滋味,说道:“我没怨过你,就是看着别人都抱孙子了,心里头着急,但归根结底也是希望咱们少仪能找到心仪的女子过一生的,至少得是你心甘情愿娶的。”
“阿娘……”
“你父亲虽去了,但我们从未在你跟前拌过嘴,我就盼着你能找一个喜欢的姑娘和和睦睦过小日子,也不愿你因为窘困而委屈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