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府中冷冷清清,只余他们两人。
杜平见他一身风尘,可这里既没粗仆烧水沐浴,也没奴婢更衣伺候。她犹豫许久,觉得不提愈发显心虚,她尽量维持以往的语气,试探道:“要不去公主府暂住?”
冯瑛之摇头,他想住这里,可要永安也跟着住空空荡荡的地方,不免赧然:“你愿不愿陪我一起?”
杜平心中暗松一口气。
这再好不过,否则她也不知母亲和瑛之碰在一起会发生什么,若消息走漏,她两边都不忍伤害。她赶紧表忠心:“夫唱妇随,你住哪里我就住哪里。”
冯瑛之忍不住笑了,眸底情愫柔软。他忽闻到身上传来淡淡酸臭,不好意思退开几步:“我先清洗一番。”
杜平自告奋勇:“我来烧水。”
冯瑛之拦住她,神色温柔:“厨房里还有细柴,你先去点燃,我挑水过来。”
虽两人都出身望族,可做起这些事竟然都不生疏,一个是因为自小出入军营,另一个则是冯阁老有意锻炼,不欲把孩子养成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无用书生。
杜平已经把火点起来了,她悠哉悠哉地坐在小凳子上,看自家夫君单手拎着半人高的一桶水回来,脸上还神态轻松,顿时将他上下打量:“看着身板削瘦……”她暧昧地给个眼神,让他自行体会。
冯瑛之将水倒进去,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比抱你要轻。”
杜平咬咬牙,不与他计较,又扔了块木头进灶头。
“而且,你看过的。”
杜平差点从小板凳上摔下来,看过什么?她看过什么?
他说的意思是她理解的那个意思?
杜平指着他:“瑛之,你学坏了,是不是毛二带坏你的?”
冯瑛之笑了笑,从祖父死后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弛下来,看到她的那一刻才觉得自己仍活在人世间。他挨她身旁的小凳子坐下,轻声:“谢谢。”
杜平也挨着他,两人肩并着肩,脑袋靠着脑袋,她轻声:“你我之间,不需要这两个字。”
冯瑛之望着灶头里窜高的火苗,同时映在他眼底跳跃。
他不是一个人。
他温声:“好。”
天色渐渐黑下来,屋中的油灯也点起。冯瑛之把大木桶搬到屋里,然后一次一次将热水倒进去。他素来爱洁,以往在府中时,一日都不止换一件衣物。可今晨匆忙赶来京城忘带行礼,只能明日去店里买备换衣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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