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大的心再也压不回去了。
皇帝笑着点点她额头,小时候女儿每次淘气,他就会做这样的动作:“你这说的才是傻话,哪有人能长生不老?往前推五百年,有吗?即便往后推五百年,也不可能有。轻容,你知道朕的,朕不喜欢那些炼丹道士,都是骗人的,你也别信。”
平阳公主落下一滴泪,她擦擦眼角,别开脸去:“嗯。”
皇帝:“和尚那些的,也不能信。宗教这种东西,收拢人心的时候的确有用,但请神容易送神难,一旦让他们深植于百姓中,将来不好摆脱。”
平阳公主侧眸望来,没说话。
皇帝苍老的手掌抚上女儿头顶:“你如今是帝王之女,将来也会是大长公主,何苦呢?”
平阳公主目光没有一丝闪避,字字清晰:“父皇您还活着,她就敢如此。”
皇帝苦笑。
平阳公主从他表情中读出一丝松动,立刻道:“父皇,我向您发誓,这次是她先动手。您知道的,我贯來不和她计较。”
皇帝苦笑愈深,他当然知道,他这个女儿不大看上上董氏。他叹道:“她毕竟是承业的母亲,就当给承业留面子,打入冷宫罢。”
平阳公主抿了抿唇,知道这已是最后让步,颔首:“可。”
皇帝:“至于你,朕已无计可施。”他闭上眼向后靠着软垫子,儿女都是债,这个更是债中之债,“京城的风言风语一时也去不干净,朕可以把弥英调去江南某个寺庙去做主持,你也可以跟去江南别院好好休息。”
“不,”平阳公主毫不犹豫,“我要留在京城。”
皇帝睁开眼,静静望着她,目光似能洞悉一切。
平阳公主一动不动,也回望他。
皇帝沉默许久:“你自己也说了,京城百姓都有些难听话……”
“清者自清。”
皇帝笑了,说得像真的一样。他若不是知道内情,一看女儿如此光明磊落的态度,也会觉得是太子妃冤枉她。“你清吗?”
平阳公主笑了笑。
皇帝:“那先把弥英调开吧。”
“不,”平阳公主又拒绝,“父皇,当年杜厉被逼走,您把萧伯亦塞给我,如今您又想把弥英弄走,接下来,您想把谁塞给我?”
皇帝目光深沉:“弥英可跟杜厉相提并论?”
平阳公主并未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她只道:“我只担心弥英离开京城后,恐生死难卜。”说完,定定望过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