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闻言便笑了,边咳边笑:“你这个人啊……”
平阳公主:“父皇可以管住宫中的声音,可宫外呢?天下之大,是非曲直自在人心,难堵悠悠众口。弥英不过是件风流韵事,太子妃手上却人命关天,父皇想把两件事放在一起轻轻揭过?呵,份量不一样。”
垂眸站立在角落的李承业悄悄握紧拳头。
皇帝咳嗽声更大了。
平阳公主轻柔地拍打背部:“身子不好就别逞强了,看您这样女儿也心疼,好好休息,又不是什么大事,不值累得您如此。”
皇帝终于止住了咳嗽,转头望来:“轻容,你想这事怎么收场?”
平阳公主轻笑:“我想的有用吗?”
皇帝:“你一定要朕处死董氏才肯罢休?”
平阳公主沉默。
站在一旁的李承业再也按捺不住,扑通一声跪下,面露恳求:“皇祖父!平阳姑姑!”
皇帝并未看他,目光仍停在平阳脸上,淡淡一句:“都下去。”
方总管和太医立刻低头向外走去,却见李承业仍然跪在那里,方总管脑门子都冒出冷汗,赶紧上前拖他起来:“殿下,先出去吧,让皇上和公主说几句贴心话。”
李承业担心出去后,这两人几句话就决定母亲生死,他满目悲哀,又一次恳求:“皇祖父!母亲她……”
“下去!”皇帝厉声。
方总管吓得大气都不敢出,立刻手上使劲,把这位皇孙给一并拉出去。
屋中只剩这对皇家父女。
皇帝望着女儿,语气不轻不重:“说话。”
平阳公主:“父皇,我知道您想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可是我的手段光明正大,不是我想如何,而是国法该如何。”顿了顿,“您一直想着家和万事兴,可连普通人家都做不到,何况皇家?太子做到了吗?端王做到了吗?还是说,您只要求女儿忍让他们?”
皇帝:“处置董氏不算大事,可你该知道,董氏不单单是太子妃,她还是承业的亲生母亲,你若执意如此,就是一并得罪这一任太子和下一任太子!”他深深叹一口气,握住女儿的手,“那以后的路,你该怎么走?”
皇帝只模模糊糊一句“以后”,可他们都明白这两字是什么意思。
以后,指的是皇帝驾崩以后。
平阳公主眼眶一热,抬眸望去,说话时泪光闪烁:“胡说,您是万岁,可以活到万万岁,尽说胡说。”
皇帝深深望着女儿,这是他最疼爱的孩子。当年知道她起了不该有的念头时,就该果断将她和杜厉一起赶走,可他舍不得。他是个皇帝,可他也是个父亲,他抱大养大的孩子,他不舍得赶走。他觉得天下没有皇帝宠不起的人,既然轻容想要权势,他就一头放点水另一头找人看着,总出不了大错。
一步错,步步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