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等着皇上指婚?”平阳公主打断她,淡淡一句,“你猜到时候会被嫁到哪里?”
杜平沉默,顿了顿,又道:“他们知道会被我相看?都没什么意见?”她颇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在京城并不受欢迎。永安郡主四个大字恶名远播,不少人看到她都绕道走。
瑛哥儿那家伙曾经笑言,她名列京城最不想娶的榜单首位,遥遥领先。
简直令众儿郎闻风丧胆。
平阳公主轻笑一声:“他们都不拒绝和公主府联姻。”
言下之意,与感情无关,只谈利益。
杜平闭了闭眼:“我明白了。”
“放心,他们都是我挑出来的,性子都没的说,既无通房也无侍妾,屋子里干净得很,家里人也都拎得清,真嫁过去必不敢怠慢你。”平阳公主道,“现在就看你的意思,哪个比较合眼缘?”
杜平既不拒绝也不应承,目光又在五张画像巡回一圈,停顿片刻,蹙眉道:“我再想想。”
平阳公主看她一眼,还好,并不排斥,就担心小姑娘初尝情滋味,在李承业那棵歪脖子树上吊死。既然女儿愿意考虑,她也不逼迫,颔首道:“还想知道他们的事尽管问,我都打探清楚了,婚姻大事是该慎重,不过也不可拖延太久,你在江南做的事传到皇上耳中,他肯定第一个想给你指婚。”
杜平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半个身子向后靠去,抬手蒙住眼睛,叹道:“唉,孙子孙女太多就不值钱了。”
“你是外孙女。”平阳公主冷静指出。
杜平从指缝里露出一只眼睛,忍俊不禁:“你希望我挑哪个?要不听你的?”
平阳公主沉默片刻,望着她:“平儿,这是一辈子的事。虽说你的身份可以让你任性,但我依旧希望你可以选择喜欢的人,至少,是相处愉快的人,这是你的夫君,不是儿戏。即便你将来的生活里没有李承业,你也应该尝试喜欢别人,只有亡者才会停留在过去,你是活着的人,你的眼睛应该看着前方,婚姻事关女人一生,”她的目光投向半空,仿佛望着一个遥远不可及的地方,轻声道:“值得慎重。”
她很少用如此苦口婆心的态度。
杜平收敛笑意,回望母亲脸上的神色,她不知道她想起了什么,也许是和父亲的旧情,也许是和萧伯亦那点子破事,她没有再问。她不想说,她就不问,只是微微点头:“我明白。”
一时间两人都没说话。
秋日的阳光熏得人昏昏欲睡。
杜平沉默很久,垂眸望地,又重复道:“娘,我明白的。”笑了笑,“这世上没人值得我拿一辈子惩罚自己。”
平阳公主抬眸看她。
杜平笑道:“何况,这结局是我们彼此做出的选择,不过是求而不得,人皆有之,我会放下。”
是我“会”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