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平目光如水,仿佛一颗小石子投入水中,荡起阵阵涟漪。
心中不是不悲哀,在宫中没有朋友,在萧府没有姐妹,如今在外面亦是如此?以后,承业哥哥会有他的娇妻爱子,可她呢?孑然一身?随风漂流?她以为的朋友其实也不是朋友?
杜平闭了闭眼,哑声问:“为什么跪下?”
“您是郡主,我是草民。”曹子廷低头,“自当相跪。”
“方才之言,伤到你了?”杜平轻声问,“所以需要划清距离?只因我那一番话,以前在灵佛寺的日子都可以抛诸脑后?”
她抬头望天,似在自言自语:“子廷,我当你是朋友。”
曹子廷抬眸,眸中湿润:“郡主,您多讲究一些,距离就自然而然出来了。一句恩人太过敷衍,说郡主是我再生父母亦不为过,如果没有遇见您,我都不敢想象现在过的是什么日子,只要郡主一句令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我的命是您的。”
杜平看他,沉默不语。
曹子廷微笑,笑若春晓之花:“是我逾越,郡主当头棒喝把我说醒了,我会退到我该站的位置,郡主愿意抬举我,已是生平幸事。”
“我……”杜平欲言又止,说什么呢?劝你还俗是真心想给你一份前程,真心为朋友考虑?说出来又如何呢?何况,她也有私心。“好,你退下吧。”
曹子廷离开前,又问一句:“需要我叫人温一盏暖酒送来吗?喝了酒也许就能睡着了。”
杜平转身回房,并不回头:“不用。”
曹子廷默默退下,忍不住回头望一眼,看着她将门关上。
这天晚上,张天也与黄总督谈妥了招安条件,便志得意满地回到寨中,想与兄弟们分享这个好消息。
青寨总人数其实超愈五千众,张天在黄总督面前只报出四千多人,自是心中另有打算。寨中数的上号的人物都汇集在一间屋中,张天站在最上方。
明山打量老大的穿着,忍不住吹一声口哨:“大哥,你这打扮可真是……”他没读过书,词穷,想了半天只是大笑道,“娘们儿看你这样子都会腿软吧?”
张天横他一眼,嘴角却露出笑意:“行了,行了,脑子里就只有女人么?除了胯|下三两肉就不能想想别的?”
兄弟们顿时哄堂大笑。
张天道:“这次招安,我只带四千多人去,余下千把人,找个小山头盘踞着,有我在官府照应,保你们无恙。”
徐虎若有所思:“大哥担心官府有诈?还是想再演场戏赚点功绩?”
张天点头:“都有吧,不过不是主要原因。”顿了顿,他环视一圈,说出心中所思,“闽地已经乱了,江南乱不乱是未知之数。红花教那帮子人野心大,肯定想着把势力扩到江南来,到时候真打起来,”
他哼笑一声,想到官兵那副熊样,又道:“黄总督肯定让我们打头阵,反正是招安来的,死了也不可惜,所以我想留条后路,我们这边归顺官府,明山,这千把人我交给你,你可以试着和红花教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