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平想圈住自己的身体,给予自己一点微弱的力量,却又注意到不远处守城士兵若有若无投来的目光,可她不想回去,只能保持原有姿势,骑坐在马背上,一动不动。
身后又传来马蹄声。
她没有回头,身后的人也没有说话。
杜平长长吐一口气,回去吧,在这里只会平白让人看了笑话,调转马头,她看到曹子廷沉默地望过来,目光充满担忧,他手上拿着一件从自己身上脱下来的斗篷,轻声说:“夜里风冷,会着凉的。”
杜平望着他,却没有接过来,她抬头望着夜空,前言不搭后语地来了一句:“知道吗?三天后是个良辰吉日,宜嫁娶。”
曹子廷不说话,那只手仍举着,目光专注。
“我喝不上那碗喜酒了,”她的声音被风一吹,就消散了,“真好,我一点都不想喝,幸好我在凤阳,不用被逼着去看他成亲。”
曹子廷想起,他们一起来江南的路上,曾听她说过喜欢的人要成亲了,如今终是知道这个人是谁,是一个他想都不敢想的人,其实,连她也是一个他想都不敢想的人。
他缓缓开口:“我以为,船上聊起时,你就打算放弃了。”
杜平自嘲道:“自欺欺人呗,嘴上说说和真正遇到是两回事。”
曹子廷沉默片刻,又将斗篷递出去:“有什么我能做的?”
杜平望着他的眼睛,拒绝道:“没有,我不冷,我不需要。”
曹子廷默默收回手,问道:“回去吗?”
杜平点头,一言不发策马回府。一路上两人都是寂静无言,唯有马蹄声哒哒作响,震得夜晚更加寂寥安静。
别院门口,婉秀始终守在门口,焦急地徘徊,看到郡主回来了,她面露喜色,急忙上前:“郡主。”
杜平摆摆手,示意别来烦她,径直走回自己的院子,一个都不想搭理。
她在床沿坐了很久,烛火不住跳跃,她看着灯芯越少越短,看着窗外明月高挂,却是了无睡意。脑子里是从来没有的清醒,她就这样看着烛火烧尽,呲的一声熄灭了。
屋中一片黑暗。
唯有月光透过窗户,斜洒地面,影影倬倬。
她说服自己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努力闭上眼睛,可无论如何也睡不着。杜平红着眼眶,猛地起身,想着去院中打一套拳,打个大汗淋漓的就不信还睡不着。
凭什么?凭什么他洞房花烛美娇娘,而她却是辗转反复彻夜醒?
杜平气冲冲拉开门,瞳孔一缩,只见门口地上坐着一个人,少年瘦削却蕴含力量的身体犹如雕像,他抬起头来,露出一张精致如画的面孔,满是惊诧,没料到她会出来。
曹子廷微张着嘴,傻傻地,怔怔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