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总督收到消息的时候,一颗心急得火燎火燎的,也不打算摆什么架子就赶来别院。等马车停下来,他稳了稳心神,总不好让小辈看笑话,整整衣冠,咳嗽两声,便优雅地走过去,面带笑容,拱手祝贺生辰。
杜平笑着接过贺礼,伸手一引:“黄伯父,请。”
两人到了厅中,客套两句,黄总督摸摸胡子,用最耐心的语气问道:“你派人来传的那些话究竟是何意思?”
杜平也不摆谱,一脸正色:“青寨愿被朝廷招安,我一个姑娘家也不懂什么,却知道这是一桩大事,伯父若做成了,便是顶大一项政绩。”
黄总督心中还有疑惑:“张天为何不直接来总督府找我?”
杜平面现迟疑,她张嘴欲言,想了想又闭上嘴,为难道:“这其中……有内情。”
黄总督疑惑更深,头一回见到她如此为难的样子,便温和道:“但说无妨。”
“张寨主为表诚意,这回是只身一人前来,不顾生死。”杜平叹道,“他说之前的确想向黄伯父投诚,可很难靠近凤阳,即便来到凤阳,也接近不了黄伯父,总有人能在他上岸时就发现他的行踪……”
黄总督一怔,眯起眼:“有人阻挠?是谁?”
杜平苦笑,眼睛左看看,右看看,憋出一句:“我也没有证据……只听了张寨主的话,总不好偏听偏信,”她终于将视线转过来,建议道,“虽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但必要的调查还是需要的。”
黄总督握着茶杯的手紧了紧,他算不上笨,只是在江南久了,人人都讨好他,每个人在他面前都是乖巧又听话,便也懒得去揣摩那些人。
他沉默片刻,盯着她的眼,开口道:“漕帮。”
杜平也不说话了,许久,几不可见地点一下头。
这两个字必须要他自己说出来才有效果。
张天之前有没有想过投诚她不知道,也不在意,不过,漕帮想阻拦张天搭上黄总督这条线,是个瞎子都能猜出来。
至于卫帮主究竟有没有做过这事……杜平微微一笑,很没规矩地向后一靠,脸上表情写着“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黄总督笑了笑,神色中并无怒色,带着一种理应如此的了然,他道:“这回麻烦郡主牵线了,让张天来见我吧。”
杜平亲自走到门口,对站在门外的弥结吩咐几句,便笑吟吟地回到座位:“江南知府新旧交替混乱之时,水患带来的遗祸仍在,亏得黄总督坐镇江南,局势才稳定下来,如今又有收编山匪的功绩,”她微微作揖,笑道,“先在此恭喜伯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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