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结凭良心说话,点头:“正是,话都是真话,就是多说了点陈家的好话,少说了点别家的优势。”他笑道,“她急于获得郡主的支持,这也难怪。”
“江南的确陈家独大,但除陈家之外,我在商会上遇到另外两家也可一用。江南若是没有去年的水患,是产粮大户,仅次于两广地带,每年除了自给自足,还大量运出,或为军粮,或为贩卖。这一回,江南的粮是真不够了,亏得各大商户委托漕帮运粮。”
杜平若有所思,听出点端倪:“江南商户很团结?”
弥结点头:“不错,有漕帮这么个庞然大物立着,自然需要团结。”
杜平沉默片刻,也不知在思索什么,在曹子廷忍不住唤她一声后,方缓缓抬眸,声音清亮:“有时候,真不明白那些当官的在想什么。”
闻言,弥结和曹子廷都去看她。
她的目光望着远方,却不知落在哪个点上:“真不知道是哪个傻子,竟能纵容漕帮这种帮派坐大,有船只有水手,沿着运河密集分布,他们若是想造反,可比红花教要严重多了。进可攻退可守,即可截对手的粮食武器运输,又能以运河为中心向外攻击,及时从河道中拿到补给。呵,黄总督竟然还会觉得漕帮听话好用?他脑子进水了吗?这些东西怎么能够掌握在朝廷之外的人手上?嫌命太长?”
她笑了笑:“问题是,能让漕帮发展到今天,一个傻子还不够,得有前前后后多少个傻子累积在一起才能如此。”
曹子廷轻声说:“每个人都会觉得,朝廷天威,无人敢犯,怎么在意区区一民间帮派。”
杜平看他一眼,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她想,连江南商会都知道团结一起对抗,要对漕帮抱有戒心,可黄总督呢?指使他们干这干那的,生怕漕帮势力不够大?
可这些气性上的画说出来也毫无助益,她直道:“养虎为患。”
弥结感叹一声:“郡主英明。”顿了顿,“朝廷在江南的水军快被黄总督养废了,那些官兵想着偷懒,把事情都推给漕帮去做,他们自己乐得清闲,年复一年,他们还能是当年的水军吗。唉,该如何叫醒睡着的人呢。”
曹子廷不知想到了什么,苦笑道:“猛兽不发疯的时候很听话,他们觉得能指使猛兽是多么威风,却没想过,一旦失控又如何收场。”
杜平微微一笑:“子廷,你太含蓄了,你可以直接来一句,王莽谦恭未篡时。”
曹子廷睁大眼:“你已确定漕帮怀有异心?”
杜平道:“不管有没有异心,我都不在乎。”她将摊开的手慢慢握成拳,“反正我来了,漕帮就不能再握在他人手中。”
又过好一会,下人通报黄总督来了。
杜平笑着起身:“来,让我去迎接一下黄大人。”她对曹子廷道,“你让张天准备一下。”
曹子廷应声退下。
太阳落下的时候,黄总督的马车也已抵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