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平道:“黄总督会来,但没说什么时候,若所料不错,他可能只会在结束之前露个面,已算给足我面子了。”她强调道,“而我希望在正式开宴之前就见到他。”
陈千瑜立刻心领神会,拱手道:“必不负所托。”
看她转身走了出去,杜平又吩咐下人:“把张寨主带出去休息。”
张天祝贺之后一直静静站着,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看,此时听她提到自己,惊讶地啊了一声,脚下不动,爽快道,“我不累,在这里跟你一起等黄总督就行。”
他这人虽颇有心计,但在日常相处中实在不了解高门贵族中弯弯绕绕的说法儿,以前也没相处过,于是乎心里想什么就直接说出来了。
杜平看也不看他,随手将红匣子放到桌上,语气依旧淡淡的,听不出喜怒:“若是在宫里,你敢这么看人,眼珠子已经被挖出来了。”
张天一怔,顿时恍然。
心中不免腹诽,妈的,老子不仅看过你,还摸过你呢,要不要把手也砍了?
杜平第二遍开口:“把他带下去。”
这回张天老老实实跟下去了,心中还是愤愤,实在受不了这巨大的反差。
上一回在寨子里这小娘们可不是这态度,一回到自己的地盘,简直快上天了,不就长得好看吗?长得好看了不起吗?老子看你是给你面子!
虽来之前心中已设想此等情况,还是气结。张天只得告诉自己,十年河东十年河西,且看将来。
太阳已落下半山腰,金辉漫天,张天遥望远方,满腔豪气,终有一日,他要站在巅峰,让所有人匍匐脚下。
除了屋外守着的侍女,屋里只剩下杜平和弥结。弥结见郡主轻轻叹了一口气,立刻极有眼色地奉茶,温和道:“郡主累了,喝口茶润润喉吧。”
杜平伸手接过,笑道:“师叔这几日才是累了,江南的商会不好应付吧。”
弥结也笑:“其实跟以前来寺里参拜的夫人们差不多,摸准心思都能聊上了,何况大树底下好乘凉,我毕竟是郡主派去的人,多少给些薄面。”
杜平轻抿一口,漫不经心地问:“哦?说来听听。”
弥结打起精神,不敢小看这位郡主的眼光,便将这几日自个儿的见解一一道来。正说话间,曹子廷也进来复命,杜平一摆手,示意先停下。
曹子廷被晒得脸颊微红,还俗之后整个人的精神气也上来了。再加上杜平这段日子常给他干实事的机会,如今汇报起来也熟练许多。他道外面一切都好,别院总管已经把东西都派发出去了,百姓们还迟迟不散,说要在门外一同向郡主祝寿以表心意。
杜平听了哈哈笑:“江南民风淳朴,我喜欢。”又问了两句,然后回到之前与弥结的对话,她故意让曹子廷也一起听着,“你觉得江南的储粮还有剩余吗?去年水患,陈家之外的其他商家可有动作?”
这问题她也问过陈千瑜,如今想听听别人的说法,这世道最忌讳的就是听一言堂。
弥结低头:“据我这几天查访,陈家主倒也没骗人,”说到这里,他笑了笑。
听到这个“倒”字,杜平也笑了,摇头感叹:“千瑜说话向来颇有技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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