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平抬臂一挥,熄灭了灯火,屋中立刻一片黑暗,万籁俱寂,只余呼吸。
她背对元青躺着,两只眼睛睁得大大的,静静望着窗外夜幕,脑袋里的思考一刻也没有停下,将白日见到的人际关系一一梳理。
她慢慢细数着时间,听着隔壁的呼吸趋向于平稳,应是睡熟了,这才悄悄坐起身来,随意披上外衣,蹑手蹑脚走出屋门。
她不知道,她一关门,隔壁床上的元青就睁开了双眼。
灵佛寺的规矩,到寝点必须睡觉,若是被巡逻人发现有人深夜在外游荡,是要受罚的,整整三十棍子,半点水分也不掺,严厉的规矩可与军中媲美。
杜平知道这规矩,所以行动格外小心翼翼。她偷偷摸到元源屋外,在窗户上戳出一个洞,凑近一瞧,啧,运气真不错,这小子是一人一屋。她从怀里掏出一根细细的簪子,对着门锁捣鼓几下,门便开了。
呵,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幸亏小时候调皮学了这一招。杜平暗搓搓地想,不无得意。她屏着呼吸走进去,抬眼就看到元源拢住被子,背靠墙坐着,一只手已经扶到床侧的油灯上,随时可以用来当凶器,一脸警醒地望着她。
若是再看仔细点,他的身体还在微微颤抖。
元源一脸防备:“你来干什么?”
杜平做出一个“嘘”的动作,不忘反手将门关了。
第24章 什么大局,什么藏拙,都……
屋里黑漆漆的,唯一的光源便是窗外的明月,皎洁的月光斜斜洒进屋内,倾泻在地面上,铺成一片银色的地毯。
两双眼睛都已习惯了黑暗,彼此对视,一瞬不瞬。
杜平先眨了眼睛:“怕你背上的伤处涂抹不到,自告奋勇来帮忙。”
元源冷哼:“猫哭耗子假慈悲。”
“小耗子,何必如此自贬?”杜平嘴上不饶人,走到床沿想坐下来,“来……”话未说完,元源就拿油灯的尖端处抵着她,瞪眼道,“离我远点,滚回去。”
杜平抬起一根手指,轻轻地想推开那尖尖的玩意儿,额,推不开,不好强来,到时候打起来就不美了,她可不想屁股挨棍子。
元源注视她的眼睛,薄唇吐出一个字:“滚。”
杜平这一身的反骨啊,一根根全都竖起来了。
她退后一步坐下,翘着二郎腿,嘴里还叼着那根细簪子,活脱脱一小流氓形象,斜着眼,歪着嘴:“就你这刺猬样,活该在寺里被孤立,俗话说得好,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哼,等你身上的刺被人拔光了,看你到时候能活成什么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