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剑客提起剑,跟在他身后,一路走到了人烟罕至的后山。
这里的雪终年不化,簌簌而落,隐约还有雪松的味道。
萧云砚深吸一口气,问出了自己想要的东西:“遗诏在哪?”
这段日子他来来回回想,总觉得高太后肯暂时放过他,还把姜氏唯一的嫡女许给他,不仅仅是因为他天生带毒,寿命不长。
极有可能是高太后受制于人。
放眼整个南萧,能和高家对抗的只有皇室,他皇叔萧绥不屑参与朝堂争斗,那唯一的答案就是已逝的萧梁帝。
是他拿捏了高太后,逼得她不能对自己下手。
“是不是如果我死了,父皇交给你的东西就会被公之于众,而这份东西,足以击垮高太后?”
萧云砚说出自己的猜测,见莫惊春紧抿着唇,便知大差不差了。
他再次重复:“东西呢?”
莫惊春只好如实相告:“我没见过,我是个瞎子,我只是奉命送给寺里的空隐大师,仅此而已。”
萧云砚狠狠踢碎脚下的雪。
“那空隐是个人精,他未免麻烦当然不会承认有这个东西,更不会交给我。”少年的眸色冷了下来,他势单力薄,就算拿到了也可能保不住。
唯有空隐这种在南萧和北陈都极具声望的老头才能坐镇得住。
莫惊春显然也明白这点,他寒声道:“少主,你就遂了你父皇的意,不要掺和进来,就做个逍遥散王,我会以命相护。”
“凭什么?”萧云砚推开他试图来扶自己的手,他在雪中踉跄了几步,低声道:“我不甘心,他凭什么就这样安排我的命运?我不认!”
“我已经不是那个被他塞进死牢的孩童了。”少年跌在雪中,从喉间逸出破碎的笑声,重复道:“我不认。”
莫惊春冷酷的面孔也生出一丝不忍,他朝少年伸出手,似妥协般重重吐出一口浊气:“随你吧。”
反正他的职责只是守护。
四周都是白茫茫的雾气,温度极低,萧云砚体内的母蛊又开始叫嚣,不分敌我撕扯他的心肺,他忍痛握上莫惊春的手,说:“带我走。”
漫天白雪飞扬,飘摇的山风中,剑客背起了少年,在雪地里留下沉稳的足印。
·
暮色降临,寺中响起钟声。
该用晚膳了。
陈愿去往玄虚阁的路上,正好撞见了从后山回来的兄弟两。
莫惊春把背上的少年放下,让他坐在长廊上,倚着廊柱。
陈愿不是瞎子,当然能看见萧云砚苍白的脸色,但她心里有更重要的事和必须知道的答案,所以只能先无视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