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院子,似锦向他福了福身,整想退下,他却说:“待雪再厚些,去玩吧。”也不管她,径自去了书房。
似锦转身寻了些丫头小厮们将三爷房中略显简朴的座椅木桌换了新,铜香炉换成了日暖晴风白玉香炉,又挑了香气清纯的三匀香,她本想等过年时再换,毕竟新年新气象好沾个喜气,这会儿怕是不能等了,万一什么时候老夫人想来看看儿子,却见她把三爷收拾得不光人糙、住处也糙,她再乖巧到了老夫人那里是讨不了好。
她又去绣房看绣娘们衣服缝制得如何,选了颜色鲜亮样式好看的冬衣与黑色大麾,各式发冠,捡着垂挂着红色、青色、白色流苏等样式好看的镂空配饰让丫头一并带了回去。
三爷的春来苑并不大,她平日歇息的屋子离得书房极近,因着方才他过分举动,她让身旁丫头回去了自己往小花园走去。
如果说以往她的心如沸腾的水不停翻滚,这会儿却是被极寒之冰冻住了,这对往后日子满是期待的心怎得就这般苍老了。她算盘没打响,垂死挣扎这会儿可以停歇了,就像眼前那方枯败池塘,在无人观赏时唯有沉寂被人遗忘。
她抬手摸了摸冻得通红的鼻头,静静地望向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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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雪不知道要下到什么时候才停,帖子都尽数发了出去,大夫人从用茶到用膳皆准备得妥妥当当。可惜这会儿没个好看的景,便让人备了间眼界敞亮的屋子供女儿家们玩乐,至于她们这些上了年纪的,聊聊家常便好。
她才将这事与母亲报了,刚想问还有什么是她没想到,劳母亲给个提点时,赵嬷嬷手中捏着封信走进来,双手呈上:“琼州二小姐处来的信,送信的小子奴才已打发他去休息了。”
老夫人拆了封,笑道:“莫非是妙妙好日子定了?不然怎得这会儿来信。”信上寥寥几句话,却让老夫人脸色蓦地变了,很快忍不住落起泪来,喃喃道:“我可怜的孩子,怎得命这般苦?”
大夫人赶忙上前给母亲擦泪,拿起那信看完,心中亦有几分难过:“母亲莫要伤心了,姨母带着妙妙表妹来也是为了散心,若给她们瞧见勾起伤心事,岂非失了探亲的本意。”
听得自家儿媳说得不无道理,这才止了泪。由寄信日期一推算,从琼州来京城需得十多日,再过两三天便要到了,她命人赶紧将妹妹与妙妙常住的院子收拾出来,又让下人将食材备足,待她们来了好做些她们喜爱的吃食。
老夫人知晓妹妹心中凄苦,全部力气都投在女儿身上,请了琼州最好的先生教女儿诗书礼仪,吃穿用度更是恨不得将这世间最好之物拿来给女儿。这般精心养护,好不容易得了门好亲事,却不想还未过门那琼州知府的儿子竟染了重病去了。耗费大半辈子功夫想将女儿养育成人上人,却不想翻了个大跟斗。妹妹难过无妨,只是可怜那乖巧可怜的外甥女,小小年纪遇了这事儿,心中怎能不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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