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没有亲眼见证萧颐的变脸,但也不妨碍姜妧陷入失眠的困境。
姜妧失眠了。
姜妧平躺在足以容纳四五个人在上面翻滚的梨木雕花拔步床上,身下是软乎乎的被褥,鼻尖甜香萦绕,一切都很熟悉,按照她以往沾床就睡的良好睡眠质量,这个时间点她已经进入深度睡眠了。
但今夜有那么一点不同。
姜妧眼睛瞪的像个铜铃,直勾勾的盯着床帐顶,内心毫无睡意,不光是没有睡意,而且还特别的清醒。
床帐的遮光效果很好,帐子一拉,直接与世隔绝,就算看不见,姜妧也没办法唯心主义告诉自己外面没人。
姜妧觉得,她之所以失眠,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房间里多了一个蛇精病患者,这就好比身边放了一个定时炸.弹,保不准就突然来个爆炸然后给她轰得连骨灰都不剩的那种。
生命安全都已经得不到保障了,这尼玛谁还能睡得着?!
而且,这和她想的,一、点、都、不、一、样!
姜妧忍了半天,还是忍不住手痒,悄悄将床帘掀开了一条缝,与床帘里黑漆漆的世界不同,殿内点着几盏烛灯,不说灯火通明,但也算是很明亮了。
最起码,姜妧能够借着这烛灯,看到那扇山水墨画屏风上倒映出的清晰人影——
萧颐还在批折子。
他的声音其实并不大,只是偶尔能听到纸张翻页的声音,要不是事先知道房间里多了一个人,她恐怕都不会发现。
你说好好的搁自己宫里批折子不好吗?还要千里迢迢大费周章的将东西搬到她宫里来,这是图啥呢?
姜妧想不通,也想不懂。
就像她想不明白刚刚萧颐那神经质的表现一样。
姜妧甚至都还能感觉到萧颐那个带着淡淡龙涎香的怀抱的温度。
很暖。
也很有力。
所以,她的深情人设已经崩得稀碎了吗?
也是,他可是皇帝。
姜妧从不怀疑萧颐的智商,毕竟是能过五关斩六将当上皇帝的人,要是智商拉垮,早就死翘翘了。
把别人当蠢货,那才是真的蠢。
那这样一个聪明的智勇双全的事业型皇帝,究竟是出于什么心态,才会跟她说出那样一番话呢?
姜妧发现,她其实并没有想象中的情绪起伏,就很平静,出乎意料的平静。
就仿佛对话的女主角并不是她,她就是一个旁观者,一个过客,以一个局外人的视角,冷冷的,漠然的注视着。
萧颐究竟是什么心态,跟她姜妧又有什么关系呢?
姜妧瘫在床上,就仿佛一条身体被掏空的咸鱼,满脸都写着一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