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氏眉头微微一皱,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也不搭腔,只摇了摇头便转过身去和旁人交谈了。
济南郡夫人讨了好大一个没脸,忿忿地捏拳捶捶膝盖,自言自语似地嘟囔道:“现如今的年轻人呐……”
房氏走了约两炷香的时间,有婢子匆匆走入帐中,环顾四周见房氏不在,便对沈氏禀道:“大娘子,云麓乡公主殿下驾到。”
婢子并未刻意压低声音,众人听得一清二楚,那城府不深的便露出了讶色,云麓乡公主与陈二郎的婚期定在今年十一月,这时候按说该避嫌了。
钟荟留意沈氏的脸色,本来最该吃惊的人却是毫无惊讶之色,仿佛早就知道云麓乡公主会来似的,只是扶了扶发髻上的步摇站起身道:“快请。”
云麓乡公主着一身水蓝色仙鹤纹吴纱衣裳,脸容明丽,态度傲慢,众人起身行礼,她也懒得搭理,只潦草地点点头应付过去,有些咄咄逼人地对沈氏道:“郡守夫人何在?”
在场不止一个郡守夫人,不过谁都知道她要找的是房氏——到十一月房氏便是她婆母了,虽说乡公主身份高贵,可她毕竟已与陈二郎订了亲,如此不把舅姑放在眼中,即便是天潢贵胄也说不过去,饶丰乡公主是她阿姊,这时候理当出面教训几句,钟荟往她那儿一望,只见她正闲适地摇着纨扇,显然是不打算管——出门在外连逢场作戏都不屑了,可见王妃一系与高氏的子女剑拔弩张到了什么地步。
济南郡夫人宋氏照例要做和事佬,向云麓乡公主行了个礼,自作聪明地劝道:“乡公主殿下找您婆母有何事?陈夫人去......”
云麓乡公主一听“婆母”两字便冷笑起来:“婆母?夫人这话说得有趣,我何曾嫁入陈家?我自个儿怎么不记得了?”
一个未出阁的小娘子把自己的亲事挂在嘴上是什么规矩!宋氏叫她噎了个仰倒,越发弄不懂这些年轻女郎了。
沈氏袖手旁观,待宋氏吃了瘪,这才缓缓开口道:“婆母前去玉寿堂备席了,乡公主殿下有何示下?妾命人前去通传。”
“我有要紧的急事要当面交代,”云麓乡公主不耐烦地道,“着人带路罢。”又抬手指了几个夫人,末了对戚氏和钟荟一挑下巴:“诸位夫人也请一道来,今儿个有眼福了,我请你们去瞧个新鲜。”
长广郡太守家的三娘子与云麓乡公主一向交好,不见外地问道:“有新鲜玩意儿瞧都不带我们,不成不成!”
云麓乡公主冷哼一声,讥诮道:“不是我小器,不让你看是为你好。”说完不管不顾地一拂衣袖,率先往帐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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