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氏注意到她的视线,抬手拨了拨中间最大的一颗玉坠子,笑着道:“不怕夫人笑话,这还是上回从您那儿偏来的呢!”
这是在刺她大肆敛财?钟荟心里一哂,并不恼怒,光这一个璎珞她少说趁了十万钱,叫她说一句又不会掉块肉,不过钟阿毛还从未吃过嘴上亏,当下粲然一笑刺回去:“还是太守夫人戴着好看,我先前戴了几回,不过尔尔,可见物件也讲究缘分,这璎珞合该是你的。”
房氏大度地一笑,牵着她的手请她入座,又吩咐婢子端上荷露酒和糕点。
钟荟略略看了两眼,帐中的女眷都是她见过的,不外乎各州刺史的家眷和齐国公主,齐王妃并未出席,叫她有些失望,南金乡公主即将临盆,自然不会顶着毒日头赴宴,倒是她的胞妹饶丰乡公主在座中。
上一回在齐王府饶丰乡公主当着众人的面指责使君夫人,席间好几位夫人当时也在场,不由暗暗留意两人的脸色。钟荟淡淡地朝饶丰乡公主颔首致意,接着便转头与长广郡太守的嫡次女寒暄起来。
与素日来往的夫人娘子打过招呼,钟荟便在齐相夫人戚氏身边落了座,侧过头笑吟吟地与她攀谈起来。
戚氏初看腼腆木讷,几次相处下来钟荟便发现她是个机灵有趣的女子,只不过齐相的态度立场仍旧十分暧昧,钟荟与她只能是泛泛之交。
“这纹样到四新巧得很,没见过呢,”戚氏佯装细看钟荟的衣裳,探身凑过去,再她耳边轻轻道,“一会有粗好戏看。”
钟荟挑了挑眉,诧异地看向她,戚氏用纨扇遮住半张脸,扬起尖而小巧的下颌,朝着某个方向点了点。
钟荟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只见陈大郎的妻室沈氏垂眸端坐,看不出什么异样,只是神色显得有些凝重。
沈氏察觉到有人在看她,略微抬头,与钟荟四目相对,托茶碗的手轻轻一颤。钟荟向她微微一笑,把这一幕看在眼里。
戚氏必定是知道些什么,钟荟也不急,用碧玉箸从金莲叶盘中夹起一块压成荷花形状的糕点送到嘴边,斯文地咬了一小口。
说是赏荷宴,不过荷花又不是什么稀罕物事,哪家园子里没有,一众女眷谁也不肯走出帐外顶着大太阳赏花。用完午膳后,房氏叫人撤下食案,取了双陆、弹棋等博戏之具来,众人一边消遣一边谈天,倒也其乐融融。
帐中冰山融了又换,换了又融,如是三四次,红日开始西偏,晚风渐起,暑热逐渐消退,女眷们开始三三两两走到帐外观赏晚霞中的荷花。
接下去的夜宴在玉寿堂,房氏作为主人自然要先去准备,遂起身与众人告辞,儿媳沈氏身边的济南郡夫人宋氏仗着年纪大,惯爱管别人家闲事,侧身对沈氏道:“阿沈不去帮帮你婆母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