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阿芹翻了个白眼,“你生得跟个炭条似的才这么想,使君夫人可是个顶顶好看的大美人儿!穿的衣裳戴的首饰都是咱们这地方没见过的款儿。你们是不晓得,使君看夫人那眼神,啧!就像天底下只有她一个人似的!”
“那比咱们府上三娘子呢?还有陈郡守夫人呢?”方才被称作炭条的深肤侍女有些不服气。
阿芹想了想不能明着说主人家不如外人,只道:“比郡守夫人还好看许多呐,且看着像是个正经人。”
这么说当然是在暗示郡守夫人不正经了,众人都心知肚明地哧哧轻笑起来,那郡守夫人见天儿地往王府跑,女眷跟前略露个脸,不是往园子里便是去外院,总不见得是来找郎君和小郎君议事的吧?齐王府的下人中间早就传得沸沸扬扬,只不过没人敢明着非议主人罢了。
只有那炭条侍女不以为然:“郡守夫人好歹是正经世家娘子,庶的那也是世家,听说使君夫人家里不过是宰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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寿宴开席还早,芳春琴堂距宴席所在的紫阁只有几步路,齐王妃和一众女眷便在此暂歇。
卫琇一个外男要同其他女眷避险,齐王妃便将他们夫妇俩请到外间听事中相见。
芳春琴堂靠近湖畔,庭院中种了几丛秀雅的楠竹,此外再无旁的花草,在盛夏骄阳中翠色.欲流,看着便觉沁凉。
守门的侍女胆子小,不敢明着去瞟卫使君,屈膝行了礼,打起黄水晶帘子。
屋子里搁了冰山祛暑,钟荟一走进去便觉寒气袭人,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她畏暑,只着了身单薄的蜀州春罗衣裳,外披轻若无物的雾縠纱衣,在外头犹嫌热,一进室内却仿佛坠入冰窟。
齐王妃端坐在上首独榻上,身边五六个侍女垂手而立,此外还有个面相有些刻薄的老嬷嬷。王妃一见两人进屋便将手中的夏季风物绘扇搁在身旁的金丝象牙席簟上,优雅地站起身迎了上来。
卫琇和钟荟向她行大礼:“见过堂姑母。”
齐王妃将卫琇端详了一会儿,噙着泪嗔怪道:“你这孩子,到青州这么些日子也不知道来看堂姑母,上回见你还没有这灯台高,一转眼都成家了,长成这么个芝兰玉树的模样,有堂叔年轻时的风姿……”
提起卫昭,免不了想起卫氏一族的悲惨下场,齐王妃黯然地落了一回泪,一旁的嬷嬷上前开解道:“今日是王妃的好日子,莫要再伤怀了,一会儿小郎君小娘子们见了也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