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简一见孙儿劈头盖脸便是一顿训斥:“我这些年如何栽培你,如何对你寄予厚望,你就自贬身价贴个屠户家来报答我?不用矢口抵赖往你阿耶身上推,你打量我不知道是谁的主意?鼠目寸光吃里扒外的东西!我们萧家短你吃穿了?我不管你使什么手段,明日就去给我把亲事退了!若是再让我听见有人把萧家和姜家相提并论,我萧家没你这个孙子!”
萧熠涨红了脸,双膝“扑通”往地上一跪,稽首哀求道:“求祖父成全!”
萧简怒极反笑,颤抖的手指几乎戳上他鼻尖:“我还以为你是自作聪明,没想到是真糊涂!你看上那屠户女什么?美色?美色所直几何?哪里寻不到?我原以为你比你阿耶强些,原来也是块朽木!将你从秘书郎擢至员外散骑侍郎我花了多少力气?你以为是为什么?你不长眼睛?明年清河长公主选驸马,现如今你弄出这档子事,我替你煞费苦心筹谋的全成了泡影!”
萧九郎仿这才如梦方醒,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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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人算不如天算,萧家还没筹谋出悔亲的法子来,倒是有人越俎代庖给他们行了方便。
方姨妈是在同几个妯娌打双陆的时候得知消息的,听闻姜家把二娘子许给了萧九郎,将骰子往棋盘上一扔,连衣裳都不换就往姜家兴师问罪去了。
她向来很不把自己当外人,也不请人通传一声,直奔如意院,将正在补眠的曾氏摇醒。
曾氏好容易才阖会儿眼,叫她这么一搅和心里别提多恼火,破天荒地没给她好脸色:“本来就是随便相看,什么时候就许给袁家了?她姜明月能嫁进萧家是她本事,横竖我这后娘插不上手,你去找她阿婆说理呀!”
不能除去袁家那小祸根固然是其一,不过最令她不忿的却是姜二娘竟然那么走运能攀上萧家,且还是萧九郎——方姨妈年轻时是个佳人,如今身段是今非昔比了,可心底深处风花雪月依旧,萧九郎那篇《雪赋》翻来覆去读了无数遍,都已经能背诵了。她阿眉要容貌有容貌要才情有才情,连萧家的边儿都摸不到,凭什么姜屠户家的草包能抱得才子归?
方姨妈原本还只是来找妹妹说说理,出口闷气,没想到连亲妹妹也给她脸色瞧,这是拣了高枝看不上方家了么?
方姨妈气咻咻地往回走,坐在犊车上突然想起曾氏几年前同她说过姜二娘在邙山中走失的事儿,似乎还扯上了汝南王府——曾氏虽然同她那阿姊说不上亲密,可姜家以外能同她说句话的人着实不多,有些话也只有骨肉之亲之间敢一吐为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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