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蔚瞥见妹妹的脸色“咦”一声道:“有很多么?”
钟荟伸手比了个大致数目,钟蔚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可以的啊钟阿毛,看不出来你还真是金子打的,难怪招小人惦记。”
钟熹也惊讶于姜家的家底之厚,有些孩子气地计较道:“那咱们家也得加些。”
钟蔚无奈地看了看祖父,接着道:“那个萧九郎……呵呵,前些日子弄得洛阳纸贵那篇大作你阿兄我也拜读了,算是有几分渲染文翰的小才吧,不过失之雕琢卖弄了,到底器局不够宏阔。”
钟荟和她阿兄难得有所见略同的时候,正要点头,便听钟蔚接着道:“竟然有人将他与我相提并论,这是得有多瞎?”
钟荟便默默地将正要弯下去的脖颈强行拗直了。
连钟熹也听不下去了,忍不住清了清嗓子将话岔开:“如今闹得满城风雨,以萧家的作派,若要悔婚,必定要寻你们家的不是,多半要拿你做文章,即便不是,遭萧家悔婚对你的闺誉亦是有损,日后你同阿晏怕是难上加难了……”
他说到此处顿了顿,面露难色,钟蔚便接着道:“阿翁和阿耶阿娘的意思是把你认回钟家,还魂之说虽然骇人听闻匪夷所思一些,不过前朝也有先例,且永宁寺的主持方丈与阿翁甚相投契,请他出面胡乱编一段什么前世今生的机缘……阿翁我知错了,”钟蔚揉了揉另一边的额角,接着道,“大不了再去向天子求个旨意,也不是什么难事,咱们家这点面子总还有的。从钟家出嫁,你和卫十一郎门当户对名正言顺,省去多少麻烦。”
钟荟抑制不住心动,这法子看起来两全其美,着实诱人——她可以不在乎自己的闺誉,但是阿晏不用再受到失婚非类的诟病。
不过沉吟片刻,她终究还是摇了摇头:“我占了姜家二娘子的身躯已是亏欠良多,这些年姜老太太和姜家兄弟姊妹将我当成真正的姜二娘,若是让他们知道真相该有多伤心啊,特别是老太太……”
钟蔚待要再劝,钟熹挥手阻止她道:“若非不得已阿翁和你耶娘也不会出此下策,罢了,如此行事确实太对不住姜家,你能这么想阿翁很欣慰,此事不必再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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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钟家人所料,萧简起先对这桩亲事一无所知,他这几日抱恙在家,消息不如往日灵通,又有儿子孙子刻意遮掩隐瞒,直到全城都知道兰陵萧氏与姜屠户成了亲家,这才风闻了消息,发现自己叫儿孙摆了一道,来不及兴师问罪,先支棱起病骨直奔裴府,涕泪交加指天誓日地剖白陈情一番,只说是不肖儿孙自行其是,恨不能把一颗红心剖出来给裴霄过目,好说歹说,裴霄那张活似刚从窖里取出来的老脸才缓和了些,两人推心置腹,破镜重圆,恩爱更胜往昔,萧简这才抹抹额头上的汗打道回府,腾出手来收拾那不省心的孙儿——那纨绔儿子已经无可救药,萧简压根不想理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