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荟仔细一看,老太太眼下青影果然有些重,眼神也有些疲累憔悴,心里一阵暖,又有些心疼,上前握住老太太的手:“都怪孙女不孝,只顾着自己玩,叫阿婆担心。”说着将公主庄园里的所见所闻绘声绘色地讲给姜老太太听。
祖孙俩加上一个凑趣的三老太太,说了会儿话便到了晚膳时分,姜老太太早吩咐她院子里的小厨房备了丰盛的饭食留她用晚膳。一边从自己食案上取了她素日爱吃的肴馔往她案上堆,一边埋怨道:“才去了两三日便瘦了一圈,脸色也黄了,在公主家里饿着了么?这哪是去玩,竟是去遭罪。”
“哪有这回事,阿婆是心疼才觉着我瘦了,”钟荟笑道,“公主家的饭食可好吃了,特别是貊炙,比咱们家新来的厨子做的还好,我特地讨了方子,下回亲手做给阿婆吃。”
姜老太太叫她哄得极是熨贴,比平日多用了小半碗粱米饭。
两个小娘子路途劳顿,曾氏便免了他们第二日的课。钟荟补了半日的觉,终于将耗费的精神养回来一些,用过午膳靠在榻上看了会儿杂书,估摸着该下学了,便将那日熬夜临的帖子用柏木匣子装好,去寻庶兄姜悔。
姜悔原本以为翌日上学才能见到二妹,一回自己院子便见她在此等候,已是意外之喜,不自觉地微笑起来,旋即想起自己这逼仄的小院里也没个能待客的地方,只得吩咐小僮从自己屋里搬出仅有的一张杂木坐榻来置于屋前廊下,请嫡妹坐,自己则站在一旁。
钟荟打开匣子,献宝似地将书帖取出来给她庶兄:“卫家十二娘收藏了前朝钟尚书的书帖,这是伺候公主殿下笔墨的女官摹写的,有七八分形似,然而女子的腕力终有不逮......我听那些小娘子说钟氏书体沉浑厚实,想到阿兄正在习书,便向公主讨了一幅来。”
她这具身体才八岁,虽然这些日子勤加练习,可腕力最是需要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下死功夫,不可能一蹴而就,所以那幅字终究是少了几分雄浑,多了几分圆滑和机巧,她自己不甚满意,可目前也只能达到如此境地了。
姜悔一见那书帖神魂都叫吸了进去,连妹妹的话都未听清,将双手在衣摆上揩了又揩,诚惶诚恐地接过来,如获至宝地捧在手上,简直不知该如何是好。钟荟见了直想笑:“这又不是真迹,阿兄尽管拿来拓写,沾上墨迹也无妨,若是因过于爱惜而束之高阁,反倒成了无用之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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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姜家姊妹俩在公主庄园中的所作所为避不开有心人的耳目,不出几日,全洛京的世家都知道了姜家二娘这一号人物,据说这年仅八岁的小娘子非但和武元乡公主干仗,将她打回了家,还一掷千金地与人赌博,逼迫萧家十娘子下跪认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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