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口里面早就空了,在来的路上被绞成一腔血水,顺着眼眶跟雨水一起掏出去,若有若无的声音在脑中反复搅磨。
柠柠听话,告诉哥哥,想要我怎样去找你,你才能好受一点。
记录员所在的位置更低,看见的情景也更早些,仰头大喊:“最后一个女性!确认死亡!”
所有人神经都在勒紧,雨声穿云裂石。
“年轻姑娘,看着二十出头,长头发,穿深色冲锋衣——”
每说一句话都是砍向薄时予动脉的刀。
这一瞬间他想好一切。
怎样把她抱回去,怎样哄她安眠,怎样躺在她身边搂紧,陪她去走黄泉路。
哥哥跟柠柠是共生的,就算轮回往生也捆在一起,但柠柠跟他不是。
如果有这么大的苦要受,为什么不让他去死,拿他的命来换柠柠平安,她不喜欢他了,又不用被他再纠缠,才能更好的活。
薄时予俯下身,闷声咳嗽,嘴唇边沾上口腔中溢出来的暗红血迹,他脸上布满湿痕,视野被黑色占据,越缩越窄,只剩了下方一个模糊被抬起的身形。
他感官封闭,感觉不到手机的响动,专门给某个人设定的铃声响彻大雨,甚至盖过记录员的嗓子。
现场也没人能反应过来,直到江原大梦初醒,猛冲过去跌到薄时予身边,慌忙找他的手机,悚然说:“时哥!你听铃声!”
江原抖着把手机拿出来,看见上面的名字,简直要当场昏死过去,破音叫道:“沈,沈……”
他把电话接通,放到薄时予耳边。
信号之前只恢复了几分钟就再次断掉,直到现在才重新连接,就微弱的一格,听筒里女孩子的嗓音断断续续,哭腔浓重的急促问:“哥!你在哪!你跟我说一句话!”
薄时予睫毛阖动了一下,浑身干涸的血液嗡然颤抖,抽走他所剩无几的神魂。
他夺过手机,五指过于僵冷,没能握住就滑下去,通话中断,屏幕砸成了一堆碎块。
薄时予喉咙深处挤压出扭曲的音节,把手机捡起,指尖战栗着按不下去,他折下腰重咳,唇间被大片染红,执拗地从根本显示不清的屏幕上找刚才那通电话。
新的来电先一步到来,“柠宝”两个字被裂痕割得混乱,叫人不敢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