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禾柠突然抑制不住,涌出眼泪说:“他是我男朋友,他要求婚的人就是我!我在今天以前始终以为他车祸两年,他何必瞒着我年份和细节,到底有哪里不能让我知情,必须避开我的!”
她的尾音戛然而止。
激烈反应下不小心伸向那张大网的手指,隐隐捅破了一个角落,流出某个人寂然无声的经年爱意,发出全世界都在坍塌陷落的刺耳巨响声。
沈禾柠止住所有哭腔,定定看着虚空中的某处,她把手机话筒紧贴在唇边,浑然不知自己误碰了挂断键,通话已经结束了。
她胸前急促起伏许久,才半梦半醒一样问:“他是哪一天出车祸落水的,地点在哪,当天什么天气。”
她手无意识落在自己健全的右腿上,用力扣住膝盖,在不足千万分之一的轻微疼痛里,代替并不存在的对方,艰涩地把几个字从齿关间挤出来。
“是四年前的中秋夜吗,琴河边大桥,当天下了暴雨,一个十五岁的女生因为不想被带走,从家里高烧跑出去,被一辆酒驾的越野车撞下河,有个人……”
她犹如跌进真空,感官全部被封闭,只有不断回旋的剧烈心跳和血流声,一遍一遍冲刮全身,机械地往下说。
“有个人从背后冲上来把她抱住,给她挡了所有伤害,因为她濒临昏迷,不记得身后人的身形和声音,只有模糊的别怕两个字,从医院醒过来以后,坐在床边的女人受了一点轻微的皮肉伤,却告诉她——”
“是妈妈保护了你。”
“而你那么割舍不下的哥哥,哪怕你落水差点出事,也从来……从来没有回来看你一眼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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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八点,沈禾柠身上胡乱裹了一件连帽的大衣,半张脸都被遮住,手上提着一个不算大的旅行包,脚步虚浮地走出宿舍。
她站在楼下淅沥的细雨里,给几乎从未主动联系过的人打了一个电话。
那边很快接起来,语气惊喜不已:“柠柠,今天怎么有空给妈妈打电话,是学校里遇到什么事了吗,还是钱不够用?”
沈禾柠一步一步踩着地面上的积水,经过那道薄时予曾站在她楼下,彻夜靠过的冰冷墙壁,静静问:“妈,你在家吗,我想跟你见一面,现在就买车票回去。”
女人愣了一下,受宠若惊地说:“没,没有在家,我就在你学校附近不远,本来是最近天气不好,不放心想过来看看你,怕你忙所以就——”
沈禾柠脚腕发软,坚持往前走,一双桃花眼沁满冷水,在路灯里映出疯狂灼烈的光:“好,地址告诉我,我去找你,马上就去。”
打电话她会挂,发信息她会装傻不回,只有见面,必须见面。
女人报出来的地址是离舞蹈学院三条街远的一家酒店,沈禾柠一刻不停打车赶到,上电梯的时候看到镜面里映出来的人,脸色素白得像纸,嘴唇鲜红,漆黑眼睛深井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