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她第一次见到薄时予,第一次主动开口,叫了他这两个字。
那天午后,薄时予逆着光走向她,对于四岁小不点的身高来说等于天神降临,他手指冰块一样冷,拎起她后颈把她丢出去,“砰”的关上门。
保姆紧张地把她带走,拽拽她的小辫子吓唬:“家里的先生太太都不敢随便上顶楼招惹他,你是不是找死。”
她想了一夜,隔天带上自己舍不得喝的旺仔牛奶,软乎乎的手指头去挠他的门,她不明白,为什么那么好看的哥哥被大家像鬼怪一样回避,好大一层楼只有他一个人,还整天一句话都不说,多孤单。
很可惜,小豆丁第二次还是被薄时予拎出去扔掉,看她固执地还想跑回来,不满十三岁的少年目光幽冷,找东西绑了她的小手小脚,把那瓶旺仔牛奶塞她怀里,再次锁门。
她也不哭,自己爬起来,小袋鼠一样跳过去,用软白的额头小声撞门,认真承诺:“哥哥,那我明天再来。”
大半年的时间,薄时予没有跟她说过一个字,相距他这样的状态以来,已经快三年过去,薄家父母早已无奈地选择放弃,再也不踏足这层顶楼,把注意力放到活泼的小儿子身上。
沈禾柠依然每天去报道,薄时予就算不开口,哪怕只是多看她一眼,眸中浮出一点点若即若离的温度,也够她开心雀跃。
直到那天晚上幼儿园放学,薄家的司机被小少爷临时喊走,没顾得上接她。
幼儿园老师疏忽了,也不知道她是孤身一人,她自己乖乖坐在每天固定的位置上等,天黑以后,有个中年女人过来问她是不是薄家的小孩儿,薄时予的妹妹,她赶紧点头,然后被那人带走。
她那时还差几天满五岁,想不到那么多,渐渐才明白是被绑架,再也回不了家了,她努力想逃跑,被抓回来打了好多伤,所幸当天深夜就被警方找到,还不等她大哭出来,就被一双打颤的手拎起来抱住。
那是人生里的初次,她感受到薄时予真正的体温。
她听警察说薄时予为了找她,奔波得满手都是伤口。
那个深夜的悠长路上,十三岁的少年背着脏兮兮的小丫头往家走,他已经很高了,对于她来说是最安全的避风港,她在他背上后怕起来,哭个不停,搂着他脖颈叫:“哥哥。”
他沙哑地答:“嗯。”
光线低暗的车里,二十八岁的薄时予喉咙艰涩滚动着,再一次屈起手指,把沈禾柠的眼泪擦掉,闷重地笑:“说的对,现在的我怎么配做你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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