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时予不需要谁,不久前才挽救过人命的那双手,毫不吝惜地搅在泥里,把陶俑的碎块一点点翻出来,随后脱下身上价格不菲的风衣死死包裹住。
手机在震动,持续不断。
薄时予手上都是污迹,衬得肤色像深山积雪。
来电是个陌生号码,他接通,听筒里安静了片刻,渐渐传来轻绵的呼吸,少女的声线在夜里尤其慌乱。
“哥,我舍友嫌我麻烦太多,说惹不起我,把我赶出来了,今天太晚,楼里没有空床位能安排。”
“我没那么多钱住贵的酒店,校外小旅馆又经常出事,我害怕。”
她几个字夹在风里,带着无措的祈求:“你可以……来接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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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禾柠屏息挂断电话,身旁三个紧紧捂着嘴的舍友才集体爆发出来:“我靠柠崽,你还有这一面!我真应该拍下来发遍全校,让那些天天寒风里苦等你的富二代们擦亮狗眼好好看看,保准你明天就是校园网头条。”
“到底谁啊,能值得你这样。”
“还叫哥,真哥哥还是情哥哥!”
“说起来,你要是真的套路成了,这一走还不知道几天回来——”舍友掏了掏手机,“你还接单不,差点忘告诉你,有两个医大临床的学姐想重金聘你,帮忙去要个微信号码。”
沈禾柠听见医大就神经敏感:“什么微信。”
舍友点出来一张模糊的偷拍照,照片上的男人侧着身,白色衬衫淡金眼镜,完全是一张价格高昂的手绘剪影:“就这尊大神,卧槽我一看也迷糊,医大还有这种水准的教授,当场就想抛弃我爱豆去粉他,学姐说了,大神在医大江湖人称温柔暴君,够言情吧!”
沈禾柠拨了拨吹乱的头发,先让舍友把这张偷拍发到自己手机上,然后删掉她的,在她怒吼声里抽了抽冻红的小巧鼻尖,微笑说:“谢谢了,我就是觊觎温柔暴君,想去给他做王后的。”
三个舍友被过大信息量砸懵,指着她半晌没说出话来,沈禾柠心脏在胸中空空跳着,就算站在风声呼啸的路口,仍然觉得呼吸困难。
不知道他会不会来,不知道……他还能不能容许她的接近。
沈禾柠安排好学校里的善后,把舍友们哄回去,一个人留在舞蹈学院侧门这条僻静的窄街上。
夜里十点多了,路上早就没有人,她穿着一条单薄长裙固执地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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