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钦南骨子里锋利的感性不接受钟霓那双眼睛流露出来的是对他的审判——审判是理性,不存在敌意,于是对凶恶的坏人来讲,脚下那把枪踩的是理所当然。
“疼不疼?”他抬手轻轻擦拭她脸上的污渍。
钟霓望着他的脸愣神,当他的指腹触碰到她的脸时,她眼睫一颤,美梦噩梦不分,难堪清醒过来,用力拍开他的手。
手指摁在他踩住的枪柄边缘上,神情紧绷,脸上有细汗,困于这昏暗楼梯间,好狼狈。对上侵略性十足的陆钦南,她不甘心,也好狼狈。
像在一场赌局上,她是最大的输家,最不甘心的输家,要看着最大的赢家夺取她的所有。
她不甘心。
她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今晚事情跟你有没有关系啊?”
声音好轻,令他错觉这不是质问,是担心。
他看着她,目光撞进她眼底,掠夺才是他本性。他笑:“Madam,需不需我帮忙叫白车啊?”(白车:救护车)
“有没有关系,重要吗?”
“有,我抓你,回重案组,没有……”
陆钦南凑近她,看她清澈眼眸,笑意深深,“没有,你想点样?”(点样:怎样)
宁可他威风凛凛掠夺,也不喜他这样脸上带笑,轻而易举夺动她心跳。
两人靠得这样近,彼此气息藏匿的味道,都闻得清楚,与记忆里的毫无差别。陆钦南见她不讲话,只对上她一双亮眸,若哭起来,一定好动人,偏偏不愿同他哭,不愿同他演戏了。
陆钦南低头看着她堪堪抓着根本抓不紧的枪柄边缘上,“Madam,我好心同你讲过多慈,唔好独自行动,点解你每次不食教训?”
钟霓抬起目光看他,目光静静,真真是无形给予他审判。她若是法官,他一定没勇气为自己做辩解,连撒谎的能力都失去。
“脚拿开。”她音色生理都变紧绷,仿佛扎满刺,而目标是他。
陆钦南置若罔闻,拿掉她头发上的垃圾屑,手指从她柔顺的头发上蹭过,叹气的同时也将脚挪开,捡起地上的枪,仔仔细细地擦弄。
也许是短发缘故,失了柔,只剩凌厉。陆钦南觉得自己真犯了个错误,一个大错误,走错了一步棋子,怎么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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