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面等的每一刹, 于她而言都无比煎熬。
爹爹分明不喜李聿,可适才看他二人在前厅的样子,似乎就是小辈跟长辈谈天罢了。偏是如此, 反更令人心生疑窦。
他们之间怎可能蔼然闲谈?
指不定爹爹正用那身威迫的气势敲打李聿,阻止他与自己往来。
思及此, 交握身前的手愈发紧收,步履踯躅地徘徊在廊道下, 却是一个对策也想不出。
小竹跟着薛翦一路赶来,见她那般无状地进了前厅,又得全须全尾地退避, 尚愕然着。倏见一簇茶花轻轻落去她的肩, 自锦缎悄然滑下, 澄艳欲滴, 平白像一把燎原之火。
这才如梦初醒, 忙不迭地提裙追上,畏声劝道:“小姐,老爷他没凶你吧?我们要不先回去, 可好?”
无论如何也不能干站在门外。等老爷出来瞧见了, 岂不得第一个发作小姐?
薛翦闻言摇了摇头。
她倒希望爹爹责罚她,总好过在前厅里恐吓李聿。
晨间祥和,温暖春风吹得前院生机盎然, 有胡蝶颤翅飞过,引起群花谡谡振响。
不多时, 前厅的门也“吱溜”一声由下人推开,李聿于薛晖后几步迈出门槛,神色自若泰然,向着薛晖谦谦一揖。
薛晖笑了笑, 听不清与他说了什么,便偏首望向廊道,微敛双眉。
李聿顺其目光投去,果然见薛翦神情怔愣地立在那儿,反应片刻,方穿院过道行至他们跟前。
站定后,朝薛晖低唤一声“爹爹”,嗓音柔软微轻,像只小猫似的。
李聿何曾见过她这般模样?嘴边不觉噙上一缕笑,灼灼看她须臾,复转眸瞥见薛晖神情,心中清明。
“那晚辈就先行告辞了,薛大人留步。”说完又行一礼,随赵管家引着踅向府门。
眼看他要离开,薛翦当即唤住了他,脸色又嗔又疑,似有满腔的话要问出口。但在他驻足回望时,咬了下唇。
爹爹不会让她跟李聿走的。
念至此节,只得不情不愿地背过身去。余光似乎窥到李聿向她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她却不解其意。
良久,薛晖将视线从远处调回身前,嗓音冷淡:“说罢,是什么要紧之事值得你如此罔顾礼数?”
听他语若寒霜,薛翦原本打好的腹稿登时散碎一地,只将脑袋埋得更低,仿佛这样就能教人瞧不见她似的。
薛晖斜睨她一眼,不免好笑道:“抬起头,站直了。”
薛翦压着眉,刚有动作,就又闻他开口说道:“你是怕我为难李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