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如此信心?”
“是。”
他趁热打铁,接着道:“父亲便让知寒院的人都撤了罢,他们成日在孩儿门外转来转去的,刚一歇下就听见他们轮值的响静,睡不好。”
一席话毕,李知眸光微沉,略忖半晌才应他:“罢。你若真中了,下月初还得去宫里参加殿试,见圣人可不能这般脸色。”
说着,示意李聿去侧椅落座,好性儿地同他问了几句文章写得什么,复提了提陛下病愈之事。
见父子二人和和气气地谈笑,陶氏眉眼微弯,招手唤下人煮一壶李聿爱喝的茶来,一时融洽敦睦。
次日一早,李聿便使人给薛府递了拜帖。
二月二十三,李聿登门拜候薛相。
薛翦这日起得晚,也不知是否思念过甚,竟又梦见李聿偷溜进府找她。二人才说没一会儿话,便听门外脚步声纷沓而至。转首的空当儿,薛晖肃杀的面容就冷不防地立在眼前
吓得她醒来时,泅了一颈的冷汗,嗓音微哑地喊小竹打盆热水进来。
少顷,小竹放轻脚步搦到床前,一面绞巾帕,一面打量着问:“小姐梦见什么了,给吓成这般?”
但见床上那张玉脸散了精神,虽撑沿坐着,指尖却在细碎地抖,直摇头道:“没什么、不会的。”
含着热气的巾帕覆上颈边,游移着将额梢的汗一并擦拭,复换一条重新浸拧替她净面,低低说着:“小姐是又梦见老爷罚你了?嗳小姐只要不出城,老爷也捉不到什么错处的。”
薛翦盥过手,热意滚上指尖,心底慢慢恢复平静。闻言瞥她一眼,这才笑笑,“我看你是舍不得那两个蒲团啊?除了爹爹罚我,你还能吐出什么漂亮话?”
小竹被她说得脸一烫,抿抿唇道:“我这不是担心小姐么”
“行了。”薛翦站起身,不缓不慢地走去妆镜前坐下,抓起一把洒金扇子开开合合,“今日还未去校场,可不能落下。”
小竹得令立马趋步跟去,挑起梳篦为她束发穿衣。
窗户外面投进来几缕清光,伴随入内的还有雀儿开嗓的啼鸣,时高时低听得薛翦心绪浮躁。
会试早几天就已经结束了,却迟迟不见李聿差人找她,竟是只言片语都没带来,怪道她会做那样的梦。
思讫,心下顿生几簇埋怨,本来舒展的眉头不觉轻轻攒起。待一切整束利落,出了房,步履稍重地朝校场行去。
下了廊道,过数丈即至校场正门时,看前面芷岚同另一个前厅侍女走来,向着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眉尖一挑,淡声问:“怎么了?”
二人低头唤声“小姐”,余下的却是一个字也没有了。
薛翦见状不甚耐烦,只道一句“让让”便从二人中间穿过,才走出去两步,芷岚又追上来,怯懦着开口:“小姐,李公子来府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