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启珧撑着脸,悠悠地看着小竹。
片刻, 他仰唇一笑:“你倒是关心你家小姐。”
继而偏过头, 望向旁边沉眉贪睡的少女,轻声说道:“我原就有此打算,她在郸城已是受惊受累, 万不可再让姑父把她教训一顿。”
小竹听了,苦成八字的眉眼终得舒展, 又跟个雀似的接连夸道表少爷如何英武。
待驶至薛府,马车将停,墙外探出的枝叶还浮着露水,经冷风一压, 便嘀嘀嗒嗒地往砖缝里坠。
门房见是小姐回来,惊得一拍大腿,这才亟亟折向府里报去。
薛翦却没着急进府,而是立在府门下,心思繁杂,仿佛只是站在这儿便能看见爹爹那张不显山水,又偏让人手足无措的面庞。
魏启珧轻轻睐她一眼,知晓她在顾忌什么,于是出言宽慰:“放心罢,姑父惦记你还来不及,断不会罚了。”
话虽如此,朝府中走的步伐却小了一半,有意无意看向一旁廊上的身影,勉笑着,“你瞧,姑父分明是紧张你的。”
薛翦顺着他的目光投去,即见廊道上,薛晖身着一袭竹色常服,两手虚掩袖中疾步而往,确是一副焦急模样。
心一酸,不免将脑袋埋得低些,随魏启珧一齐行去厅内。
尚未及见礼,就听得那道再熟悉不过的语气捧在头顶。
“你还知道回来。”
薛翦微微一顿,急忙抬眼去窥他的脸色,心脏都蹿到了嗓间,生怕他教自己在魏启珧面前失颜面。
可那张端方雅正的脸上哪里有半分动容,她咬一咬牙,只得将双膝并拢,硬着头皮跪到地上。
魏启珧见状,忙拱手谦然道:“姑父,侄儿有话想先跟您说。”
薛晖转眸看他须臾,复低头扫过薛翦,心中了然。
稍忖一刻,这才缓缓颔首,让她起来,再命人给魏启珧赐坐。
魏启珧稍微挪一下身子,将他们在郸城所历悉数说与薛晖,尤其提到太子府兵和那支羽箭时,压了压音量。
虽讲得晦涩,却不防薛晖眸光微寒,覆在膝上的手用力握了握。
半晌,他略含忧色地看向薛翦,“可有哪里受伤了?”
一月多不见,少女的容貌要比以前憔悴两分,身上又穿得单薄,怎承得起京中刚化的雪?
见她抿唇摇头,声音难得一软:“下去休息罢,我同你兄长还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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