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第二天,老人竟然接到了阔别六年的儿子的电话,她高兴得嗓门更大了些,把医院地址告诉他,末了还附上一句:“小病,不打紧!”
南穗好奇地张望着门口,有中年男人推开病房门,眼里都是焦急,却有一张南穗依稀有印象的脸。
吴明德。
南穗恍然大悟,正好和六年对上,也没出声,安静地翻看着费安发来的临床数据。
吴明德大步走向老人的病床,细细地问了最近状况,就近找了个凳子坐下,似乎在扶额沉思。
老人热情地拉着南穗继续打牌,他抬头正好撞上一张忘不掉的脸。
“吴先生好。”
南穗微微笑着,落在吴明德眼里好似惊雷落地,整个人都快跳了起来。
“德子,你和小姜认识啊?”
老人呼着吴明德的小名,疑惑地看着两个人。
吴明德神经绷紧,生怕南穗说出什么话,紧盯着她的嘴唇,双手紧握地放在膝盖上,却听见熟悉的清冷声线。
“见过一面,不过也有六年没见了。”
他松了一口气,再是潮水般的羞耻感向他涌来,不敢抬头看人。
吴明德在监狱里待了六年,在那之前把所有的积蓄转给了自己的母亲,拜托警察一起构造了一个善意的骗局:她的儿子被领导调到外国上班去了,暂时回不来。
老人一个人把亡夫留下的儿子拉扯大,在村里待了大半辈子,被接到B市来也不怎么出门,信得很爽快,她相信她从小就有出息的儿子肯定是赚大钱去了,把偶尔寄来的一两封信当做一整年的盼头,独自过了这么多年。
吴明德出狱后,打通了那个魂牵梦萦的电话,却不知该说什么,只听见她住的医院,换了衣服就匆忙赶来。
可他没想到会遇见姜兰,年轻的女孩已经成熟了很多,手臂上暗沉的疤痕还清晰可见,是他当年
犯过的罪。
“姜教授,好久不见,谢谢您陪着我母亲。”
他瑟缩地抬头,挤出一个友善的微笑,显出难看的卑微。
南穗平静地点头,放下刚打完一局的牌,回到了自己的床位上。
费安发了今天的数据,临床一期和二期快要基本结束,还未命名的药物展现出了前所未有的治疗效果,三期临床的申请应该很快能被批准。
一年时间,这是费安所料想的最快时间,让药物尽快注册上市,在姜兰恶化到急性期之前。
他几乎用尽了所有人脉去寻找愿意接受的志愿者,想在时间来临之前为姜兰抢到一丝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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