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穗没有说话,只是将分析报告放在了桌上,伸手端起一旁的咖啡,略一停顿又放了回去。
费安对BCRAbl融合基因很熟悉,那是他的第一个成果。当时的他还在T大,一心扑在研究上,将他的老师视为超过的目标。
后来费安的确做到了,他的老师孙教授以他为骄傲,最后费安找到了新的目标,离开了华国。
他的手有些颤抖,一个字一个字地看过去,生怕有错漏,读完一遍后又翻回第一页重新看了一遍,才把那张报告放回桌上。
“费安,临床实验的事就先交给你了,我暂时不能太劳累,麻烦你啦!”
南穗的声音很轻快,就像当初和费安见面时“合作愉快”的友好握手。
费安不忍心看她,两只手紧紧地叠在一起,在桌下反复翻折,最终还是没忍住抬起了头。
“我会做好的。”
他并不擅长表达,只能郑重地承诺。
“先发出招募志愿者的招聘吧,也可以考虑和人民医院合作。罕见病的病例少见,实在不行我也算一个嘛。”
她一如既往的平静,坦然地把自己看作罕见病例的其中之一,好似对死亡全无畏惧。
费安伸出手,两人再一次握手,然后他看着她清瘦的背影消失在街道尽头。
桌上的咖啡还冒着热气,南穗的身体状况已经不容许她喝咖啡,兴奋性的饮料会加重她脆弱身体的负担。
费安不知道这种情绪被称为什么,意识形态上的心脏里似乎产生了化合反应,刺激性气味侵蚀着缺了一角的位置,让人眼眶发酸,有想流泪的冲动。
他会不断地回想起记忆里的姜兰,恨不得时光停在从前,将那份报告永远留在未来。
在没有特效药的情况下,患者只能通过化疗放疗手段治疗,一旦转入加速期,存活时间将不超过一年半。
费安反复问自己:“她会走吗?”
可没有人能给他答案,他只能全身心地投入一期临床相关事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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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穗在病情加重后还是住进了医院。
为了时刻掌握临床实验的动态数据,她每天都要和费安通电话。
万幸的是,一期临床显现出的副作用不算严重,除了常见的骨髓抑制,耐受性保持在良好水平。
“女娃子没个家里人陪床吗,得病可不好过哦!”
说话的是隔壁病床的老奶奶,她刚从慢性期转入急变期,被医生列为重点观察对象,每天依旧笑呵呵的,和病房里的其他几个病友一起聊聊天。
一个病房的人总会熟络起来,聊一聊今天吃的什么药,病号餐味道怎么样,大家都是得的什么癌,谈谈家里七零八碎的琐事,却很少有人会因此垂头丧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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