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闭上眼,温软的指腹按捏着他额头两侧,手法得当,不轻不重,不经意间便将痛意缓和下来。
锦被带着暖香,她身上熟悉的体香更好闻,裴砚所有疲累悉数放下,呼吸变得匀浅。
待他睡熟,温琴心终于松一口气,倾身将他的头托在臂弯,挪出僵麻的双腿,又小心翼翼为他垫上软枕。
大人素来少眠,平日里都是把她折腾得一丝力气也无,他仍精神着,第二天还能早早起身,仿佛有用不完的精力。
温琴心少有如此刻这般,凝着他睡颜的时候。
帐外只远远留着一盏琉璃灯,光线不亮。
他眉骨优越,鼻梁挺直,半明半暗的光影,将他容颜衬得格外俊朗。
视线越过他侧脸,在他睫羽遮出的一小片阴影处落了落,又往上移至他睫羽。
原来,他的睫羽也很长,这般安安静静地睡着,让人很难想象他白日里生人勿近的冷肃。
温琴心鬼使神差抬手,纤柔指腹极轻地触了触他睫羽末端,他眼皮微动,她又赶忙收手。
见他仍睡得沉,温琴心缓缓松一口气。
药效同她预期相差不少,她不太有把握能医好他,若是师父在就好了。
念头一闪,便被她抛开去,师父说过不会入京城。
且姐姐上回来信曾告诉她,师父已离开翠微山,不知去向。
临睡前,温琴心脑中一直思索着如何改善药方,她一定会治好大人的头疾。
天色未亮,裴砚起身穿戴整齐,回眸望一眼软帐中熟睡的佳人,忍不住折回来,俯身亲了亲她透着浅浅绯色的脸颊。
他唇角微弯,重新合拢帐幔,举步离去,出门时,迎上满庭风雪,面上又恢复一贯冷肃。
朝堂中,百官皆立在御殿中,唯有裴砚坐在御阶之下的侧首。
“陛下,国不可一日无储君,已近年关,立储之事,绝不可再拖延。”一位头发花白的文官躬身上奏。
随即百官纷纷附和。
“二皇子文韬武略,微臣以为二皇子堪当大任。”
“李大人此言差矣,废太子已改过自新,前朝亦有废后复立的先例,微臣请旨复立废太子为储君。”
裴砚坐在侧首,漆眸微敛,淡定漠然地转动着指骨上的青玉扳指。
“裴爱卿以为,该立谁为储君?”皇帝对百官的进谏未置可否,却也知立储之事拖不下去。
刘道长的长生不老药即将出炉,这些个老东西却都盼着他早死,好给他们支持的新君腾位置!
废太子和二皇子各有各的拥众,皇帝觉得自己风华鼎盛,并不想选一位对自己造成威胁的储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