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首,嗅到她指尖清浅梅香,气息微微一滞,语气无端变得有些生硬:“我走了。”
“大人不用早膳吗?”温琴心回身,目光追着他大步离去的背影。
裴砚未应,脚步更快,似足下生风。
长腿迈出院门,他唇边扯起一丝苦笑。
随即,他微微拧眉,将心间燥意压下,眸底纷涌退去,恢复淡漠冷肃。
温琴心净了手,用罢早膳,坐回妆台前,轻轻拨动步摇下的珠串,唇瓣微微嘟起。
涂药前,大人还好好的,甚至温柔地替她簪步摇,为何涂完药忽而变了个人?
莫非她下手太重,把大人弄疼了?
可她已经很轻很轻,当初大人腰间受伤尚且面不改色,不至于受不得这一点点疼。
思量半晌,温琴心仍想不通,索性抛在脑后。
她起身坐到书案旁,写下一封长信。
告诉姐姐她一切都好,又说舅母替她挑选了几位郎君相看,只她没遇上喜欢的。
将养在花觚中的桂花折下一支,细小的花瓣夹在纸笺中,一道放入信封。
温琴心吩咐珍珠寄信,指尖转动着多余的一小截桂花枝,微微失神。
并非没有喜欢的人,她心里其实是仰慕大人的,若他是寻常人家的郎君,她恨不能日日冲他撒娇,要他说好听的情话。
可他不是常人,而是只手遮天恶名在外的外戚权臣,一位多半不能善终的权臣。
只一句“好看”,便能让她心生欢喜。
欢喜之余,又忍不住担忧。
若有一日,皇帝效法前朝,要置他与死地,她该如何?
心口莫名牵痛,理不清的情愫纷扰拉扯。
温琴心捂着心口,默默想,她答应过姐姐,有了心仪之人,也不会被情爱蒙蔽双眼。
纵然大人待她恩重如山,她也不能失了本心,若真有那一日……她应当会隐姓埋名做个女医?
她摇摇头,不愿再去深想太遥远的事。
从箱笼中翻出一卷医书,温琴心坐到窗下美人榻上,屋子里弥散着芳馥的桂花香。
阳光透过窗棂照在云髻,也为锦衣镀上一层温柔的光。
温琴心浸在书卷中,脑中细细思索着,替他解毒的法子。
“小姐,大房侯夫人遣了丫鬟来,求见小姐。”珍珠进来通禀,她记得裴璇的话,脸色不太好。
沐恩侯夫人派丫鬟找她?温琴心脑中隐隐闪过什么,一时没抓住,可她不好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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