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内心起伏不定,面上却还能温文尔雅地回复皇上各种问题。
系统自叹不如。
眼下正值十月末,再过两日便是十一月了,这段时间,正是地方官府收税的时节。
扶沟县收税的地方在县城东侧的粮仓中,不过今年与往年不同,往来的百姓所交纳的不再是成袋的粮食,而是一挂挂铜钱。
皇上站在隐蔽处看了半日,发现过来交税的百姓表情不一,有的身着锦绣掏钱的时候却吝啬非常,像是在割肉一般,不过看他交的钱也确实是旁人的数十倍之多。有的形容落魄,交上去的钱也不过几十个铜子儿。
这点钱,花上几天去县城里头打打短工就够了。
皇上看得差不多了后,一个眼神给过去,程相便跟李尚书便走去税收点,与那些小吏交涉一番。
几个小吏都信了他们是户部的长官,于是毕恭毕敬地将账本给呈上去了。
拿到帐本,皇上指着看到了一个数额明显比旁人要多许多的,这应该就是方才那个穿着极好的管事了,皇上问:“这家是什么情况?”
小吏随意瞧了一眼:“这个啊,这是我们县城里头樊老爷家缴的税。他们家田产多,所以缴得税也多。方才来缴税的是他们家的管事。不过,这一个管事穿得比我们这些坐衙门的人还要好呢,富贵人家出来的就是不一样。”
前一句说的是公事,后一句说的就有些不着调了。
说完,小吏还往理国公那儿看了一眼,这几位虽然看着都不俗,但是就那位爷腰上系得玉佩最大,手上戴的玉扳指也最多,这大概是里头最有钱的一位主吧。
皇上瞥见小吏的眼神,回头看向理国公的时候,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出门暗访还这么穿金戴银的,非得显摆自家多有钱似的,这般做派御史不查他查谁?真是蠢得没眼看了。
好一会儿,皇上才说服自己不必跟傻子计较。他问小吏:“当初验地的时候可受到阻碍了?”
小吏越发相信他们真的是户部的大官儿了,赶忙道:“您可真是料事如神,确实有些麻烦,不过因为咱们县令老爷厉害,才把这些烂事儿给摆平了。您是没看见那些有钱人多可恨,明明家中有那么多的隐田,却愣是一点税钱都不愿意交,抠门抠的要死,简直是就是个蛀虫。”
骂得好。
顾准淡淡地看了一眼理国公。
理国公也不好受,这人分明没有骂他,他却总觉得对方指桑骂槐,听得他快难受死了。
最后,还是理国公嚷嚷了两句,才催得皇上不得不离开扶沟县,去了鄢陵县。
路上,皇上还对着顾准和程相埋怨了理国公事多的臭毛病,俨然已经后悔带他出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