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从陶酌风假扮冯缜入祁国皇宫时便如一片乌云笼罩在她心头,她纵然恨宫澶,但大越的士兵和百姓不该为他的过错牺牲。
“这件事我们早就谈过了不是么,”陶酌风在她发顶轻轻吻着,“我只能尽量减少牺牲,但不可能保全每一个人。早在你我来此之前祁国便已经蠢蠢欲动要对大越开战,我们都知道祁国和大越终有一战,不管有没有你我的出现都无法避免。若如今皇位之上坐着的仍是冯昶而不是我,这一战只会更加惨烈。”
她明白,他说的这一切她都明白,可明白不等于她能心安理得地看着大越的士兵死于战火,不代表她能冷眼看着战争发生。
“陶酌风,我在想……”
“别想,”他不给她说的机会,揽着她倒回床上,霸道地用手拂过她的眼,“我说过了,这件事我来解决。”
“可是……”
“你放心,我记得我是大越之人。”
……
随后三天,陶酌风忙着与朝臣商议应敌之策,每日都得忙到夜深人静之时才回宫。
自从那日梦见了宫哲的动向,清秋便夜夜噩梦不断,虽说帮陶酌风提前预知了宫哲和大越军队的部署,整个人却因难以入眠而消瘦了一圈。
陶酌风从议事阁回来后陪她吃了些东西,见她胃口不见,眼底青黑一片,便想带她出去散散心,却被她摇头拒绝。
“今日宿州城外已经集结了三万大军,今夜,或是明天一早,只怕梦神坡外就会出现宫哲的人,为防战事有变,我还是得早点睡,”她抿唇,“万一还能梦见些什么呢。”
说罢,她轻轻松开陶酌风的手,自顾自躺回到床上,侧过身去合上了眼。
陶酌风站在原地未动,盯着她瘦削的背影,握紧了拳头。
这几日他们夜夜同塌而眠,她便每夜都会梦到宫哲。起初他还有些庆幸,幸亏他们能够在梦中预见未来,才能让他多了一些胜算,提前防备宫哲一切可能的战术。
可后来见她因此寝食难安,他反倒宁愿她不会做那什么预知的梦。
更重要的是,每每她午夜梦回惊醒之时,口中喊着的都是宫哲的名字。尽管他知道原因,却还是忍不住嫉妒。
没有人能容忍枕边人每夜梦见的是另一个男人,更何况那个男人还曾是她仰慕了十年的对象。就算再清楚她的心意,他还是难掩心中酸涩。
一片静默中,陶酌风的拳头攥得咯吱响,心中一个念头愈发坚定——
宫哲非死不可。
*
梦神坡。
传说此地百年之前曾有圣人得到成仙,飞升那晚方圆百里的人都曾梦见一个白须白发的老人在头顶金光之中冉冉飞上九重天阙。自此这片荒野便得名梦神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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