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茂德半响没搭话,又默了一会儿重复道:“扶我上楼上去。”
这次阿祖没有拒绝,连拉带拽的把他从地上弄起来,看着眼前黑麻麻的屋子:“看不到路。”
身后吱呀一声木门被敞开一条小缝,银色的月光洒了进来,跟随进来的还有外面暖暖的夜风,借着光能看到前面通向二楼的木楼梯,很窄不够两人并排而行,阿祖走在前面一把子力气全用在拖拽男人一只手臂上,幸好杨茂德也恢复了些力气攀附着扶梯的把手慢慢向上挪动。
一段楼梯十一步,阿祖一边爬一边无聊的在心里记数,她在职校学的是会计专业对数字相关总会无意识的留心。
二十二阶楼梯爬完上面就两间房,她拖着杨茂德进来点着蜡烛的一间,里面陈设简单一张木架子挂着白色蚊帐的床,高脚方桌两条长板凳,再就是靠墙的两口笨重的木箱子。把杨茂德扔到床上,她去桌上倒了杯凉茶水端过来。
看男人从枕头上扯了枕巾擦拭头发,晶亮的水珠随着他的动作在黄色的烛光里四下飞溅。
“给我找套干净衣服。”他用手一指墙边的一口箱子:“隔壁屋里有热水,弄来我擦下。”
他指使人倒是顺手,阿祖也一副乖巧小媳妇的样子被他使唤得团团转,就算他背过身把白皙后背露出来让她帮忙擦洗,阿祖也没拒绝。
等收拾利索两人一个床里一个床沿的干坐着,阿祖咳了声再次问道:“你刚刚那是怎么了?生病?”
床上舒手舒脚半靠坐的杨茂德长出一口气:“……算,是吧。”
生病还能算,是吧?阿祖疑惑转头:“没找医生看?”
杨茂德的脸色在烛光里阴晦莫名,就在阿祖想要赌气说‘谁爱管你呀?’的时候,他侧身伸手从床铺里拖出一个木制的托盘。
“你认得外头的花儿,那你该也认得这个。”
阿祖凑过去一看,盘里有烟灯一盏,海螺手柄的烟扦子三把,插在小铜架上,玉嘴镶银的烟枪一杆连着个红陶的烟斗,巴掌大的银质烟盒挑开了盖子露出里面黑膏状的烟土。
“你抽大烟!”阿祖提高嗓音,尖细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把她自己吓了一跳。
杨茂德低头摆弄这盘里的东西,屋里气氛一时尴尬起来。
“几年了?”阿祖看看男人还不算消瘦的身形,但沾了这东西迟早会像原来弄堂口整日摊着的蓉娘娘,蓉娘娘是个老拉三(女流氓),后来就是抽大烟被人打残了,瘦的鬼一样整日摊在弄堂口晒太阳,看到过路的男人还掀了衣服露出皮包骨的赤裸身体。
“四、五年了。”杨茂德把海螺手柄的烟扦子夹在手指间搓动,那螺纹就是磨出指间薄茧的元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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