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海棠心里那股郁气已然散开了一半,但还是怀着不满与忧心:“你不晓得,这年头争取到一个机会是很难的,哪怕一份小报上的文章都可算作助力。她硬是不提我,我这个机会,就算是失掉了。”
谢方思虽有不解,但从她的言语间,对于娱乐圈竞争之激烈,也算有所领会。她沉吟片刻,忽而笑道:“我是坚持己见的。譬如说有人给你预备了一件礼物,你事先全不知情,当礼物摆到你面前时,你高兴不高兴呢?会不会格外记得深刻些?你现在的情形,不正是如此么?”
这话像是说动了白海棠,她微微勾起了一点嘴角,期许地问道:“真是这样吗?”
谢方思佯装俏皮地一笑,道:“说到底,人家最终要看的还是你演的戏呀。密斯白,你有没有信心?”
白海棠脸上的阴云散开了,她娇嗔似的哼了一声,算是对这桩糟心事一揭而过。她把茶几上的艺术报远远地丢开,突然想起来似的,对谢方思问道:“我听说你把林春常那里译稿的工作辞了,为什么缘故呢?”
谢方思便将事件的来龙去脉说了一说,又道,“你不必觉得可惜,我前几天在报上看到一份外文助教的招聘启事,教授的学问很好,我也已经通过了面试,明天就可以开始新工作了。”
那林春常虽说只是个戏迷,但因为是有钱人家的少爷,对于白海棠的事业有许多帮助,设若好友与他闹得剑拔弩张,自己夹在中间,倒真是不好做。此刻见谢方思并未放在心上的样子,白海棠在心里微微地松了口气。
但她心里的指针,当然更多地偏向好友,还是忿忿不平地道:“我要是知道他在公事上这样不靠谱,绝不把你引荐给他!你被带去警察厅,有没有受委屈呢?我听说现在的警察很有权力,也很会折腾人,说你怎样就是怎样,简直不给人辩驳的余地!”
谢方思也不知道她话里是否有夸大的成分,只是听她这样说,格外觉得自己很幸运。笑道:“什么委屈都没受。是我运气好吧,遇到一位很讲道理又很老练的警官,也不必我多解释,就把我放了。”
她因为为人和气,很少会对人怀抱恶劣的印象。只是像那位警官一般,只见过一面便印象如此之好的,也极为少数。
白海棠以为她是为不让自己愧疚,有意往轻巧里说,皱着眉头追问道:“当真吗?我来沪上这几年很有体会,大城市的人,但凡有一点权利,便要摆出十倍的威严,好像惟其如此,才能突显出自己的地位。更遑论警察一职,有时更是可以使用蛮力的,你对我说实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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