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云殊这才转嗔为喜,唇边漾出一抹笑来:“公主吃髓饼吗,如果厨房的炉子方便,我给公主烤一个尝尝——公主吃过吗?”
景曦诚实摇头:“没有。”
她睁大眼睛:“你竟然会下厨?襄州裴氏不是该教导子弟远庖厨吗?”
“只会烤髓饼。”谢云殊解释, “这是外祖父教我的,他年轻时游历到边关, 那时候大齐还和荆狄做生意,外祖父朝一个荆狄胡饼商人学的。”
“你真贤惠!”景曦称赞道,想了想又补上一句,“裴公也很贤惠!”
谢云殊失笑:“公主要尝尝吗?”
“尝!”景曦双手一拍,“你快去!”
谢云殊趁机和她讨价还价:“那公主要把药喝完。”
“好。”景曦一口应下,“今天本宫一定把药喝了。”
“那以后?”谢云殊察觉景曦试图继续和他玩文字游戏,“公主只肯保证今天吗?”
景曦假装冷酷:“以后就要看你的本领,能不能打动本宫!”
谢云殊失笑:“是,臣一定竭尽全力打动公主!”
他没继续讨价还价,出门给景曦当厨子去了。
“驸马对公主真是体贴。”云秋抱着个新的青瓷花瓶过来,笑道,“寻常男子哪里有愿意下厨的,躲还躲不及呢!”
景曦莞尔一笑,并未反驳。
谢云殊确实很好,所以景曦愿意尝试着接纳他,让谢云殊能够得到她的一部分感情。
她一手支颐,朝窗外望去,恍惚间想起年幼时,宣皇后对她说过的话。
“你要学会心硬,只要你的心足够坚硬,有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更加容易做到。”宣皇后长长的衣摆垂下来,拂在丹陛之上,她一手牵着年幼的女儿,薄而妩媚的唇角挑起一点来,“但一味的心硬,会让你成为孤家寡人,高处不胜寒,当你偏离方向时,没有人敢为你指出这一点,会导致难以挽回的大错。”
“凡事过犹不及。”宣皇后告诫景曦,“心狠手辣是成事必不可少的品质,却不能超过一条界限,过了那条界限,反而会生出很多麻烦。心狠的君主是严君,只知道心狠,不懂得宽严相济,就是暴君。”
年幼的景曦似懂非懂,她抬起头,神态天真:“可是母后,那条界限应该怎么掌握呢?”
宣皇后神情悠远地望向天边将落未落的夕阳:“把你的信任有保留的交付给一个或几个值得的人,如果有濒临失控的那一天,他们会是牵住你,让你不越过那条界限的绳索。”
“我应该去哪里找‘值得’的人呢?”年幼的景曦发愁道,“我不知道怎么选,才能选出不会背叛我的人!”
宣皇后摸了摸景曦的脸。她手指冰冷,动作却很温柔:“慢慢选,不着急——母后也是活了十多载,才找到了值得母后信任疼爱的人。”
“是谁呀!”年幼的景曦鼓起脸颊,有点妒忌地问。
宣皇后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