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说话实在太难听了,方婆子咳了一声隔着窗户中气十足道:“老二家的,说什么浑话!那样的话可是说得的!那是我大孙女,你是打得教训得,可说到王婆子那件事,还没吃够我的教训?”
方婆子可是婆婆,就算分家了,辖制媳妇儿,制不制得住是一回事,能不能制又是另一回事了。至少她现在做这件事理直气壮,让孙氏的声口弱下来不少。
“王婆子是怎么一回事?”赵莺莺扯了扯姐姐赵蓉蓉的衣袖,小声问她。
她本来是对这二伯母没有分毫兴趣的,她只愿多享受一点儿家庭的温暖,等到魂魄回去心满意足。但不知是不是因为身子是个七岁孩子,等到与家里渐渐熟悉起来后,就显露出了一点孩子性子,譬如这好奇心。
在皇宫已经十年的莺莺早就没有好奇了,在皇宫里好奇就是嫌自己活得太长了,这个道理谁都懂。所以十年光景,足够她变得极会装聋作哑。
但她这一次偏偏就心念一动问了出来,等到反应过来自己问了什么已经是后来的事情了。
赵蓉蓉倒是不奇怪妹妹问这个事儿,小孩子当然有好奇心。只是这件事不好同妹妹说,于是拿出长姐的派头点点她的额头:“小萝卜头,这事儿不该你问,那王婆子是专门养小姑娘的,若是跟了她去,蕙蕙姐就不是咱们家的人了。”
孙氏的大女儿名叫赵蕙蕙,比赵蓉蓉大了不到一岁,同时也是他们这一辈年纪最大的女孩子。
别人以为赵莺莺听不懂,但是赵莺莺什么都明白,当初孙氏是要卖女儿啊!只是明白过来就更加惊讶了——生女不举的事情她知道,许多贫苦人家只要生了女儿就会放在马桶里溺死。
但女儿同样是娘身上的一块肉,就算到了万不得已,下手的也不会是亲娘。
何况长大了的女孩子,养育了几年感情更深,要不是吃不上饭,绝没有卖亲身女儿的!
赵莺莺怔住了,原来除了走投无路之外,还有这样会被自己的亲人卖出去的孩子。
她转头看了看爹爹和娘亲,王氏这才注意到赵莺莺脸色不好,连忙把她抱起来。又与赵贵和宋氏道:“大哥大嫂,真是让你们看笑话了。”
赵贵只是憨憨一笑,宋氏则是明白了意思:“别和老二家那个拎不清的费神,说人话她都不懂,你先照看莺姐儿吧,指不定又被吓着了。赶明儿再看,若是还这样,请前头哪个婆子过来收一收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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