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当年,她确是在街上遇见他,一见倾心,是真心爱慕才闹要嫁他。原先,这样的话便是背后听人说过,也只当人妒她命好,嫁得的男人年纪轻轻就中举子,故意说嘴,今儿叫人当面扒皮,再看眼前这场闹剧,再看汪颜善那衣裳散乱,气急败坏地样子,哪有当年半点子风流倜傥。
心里头有说不出来的冷,冷到骨子里的冷,心灰到无底的灰
汪婆陈氏从不见潘月婵这神色,登时慌了,大恼,跑到树下跳脚,一蹦三尺高,“你个死老婆子闭嘴闭嘴我家……我家……”
“呸”林寡妇一击得中,甚是得意,居高临下,啐她一口唾沫,正巧巧地喷了汪婆陈氏一脸,气得她哇哇大叫,要去寻扫把来打林寡妇,林寡妇才不怕,那扫把可够不着她。
得意地把腰一挺,转到秦荇芷脸上,冷笑,“我不知秦老爷怎生出你这么个不脸的东西,脊梁骨都叫世人戳烂了若你托生在我肚子里,生出来老娘就按到屎尿盆溺死你没得跟着丢不清地人汪家是个什么东西,不过看你手里有几两银子,要哄你罢了谁不知那两个老不死的,见了财是不要脸面地”
秦荇芷最受不住旁人提她爹爹,话如那尖锥子一般,锥到心口上,一张脸就急地变了色,臊得脸豁然就阴沉起来。林寡妇哼笑,“你还瞪老娘?再瞪也这话儿”
汪老太爷只怕她把要到手的银子给搅飞了,慌得一边向林寡妇瞪眼大骂,一边左劝潘月婵,“好媳妇儿,莫听她胡狗吣,聘你是你命好,旺夫旺子咧。”
又右劝秦荇芷,“你先前虽有不是,到了我家,岂不又有了脸面,我家儿子是个举人咧。”
林寡妇又是“啊哈”一声,一手攀着树干,一手掐腰儿,“老娘我可是要笑死了。旺夫?旺个屁进士怎么没中啊?怎么落第了?人献给你们家地铺子怎地关门了?旺子?哎哟,你个老不死的,真是没话说了。谁不知她只得一个丫头,人家苏小姐头一胎就是个金金贵贵地小公子咧”
“……老东西,你再辩,再辩辩叫人瞧瞧,你是个什么玩艺儿”
“林大娘,下来罢,与这样的人有什么话儿可说地?”苏瑾终是忍不住,跑到梯子下小声劝她。
林寡妇一人对阵五六个,高高地占了上风,怎肯下来,向下面摆摆手,高高立在梯子顶,望着气急败坏地汪家一家儿,“举人?如今举人满地跑咧举人算个屁老娘就要瞧,他这个副德性,可能中了进士忘恩负义,嫌贫爱富,退亲再娶,整日家娼ji堆儿里滚,哪一样不够革你功名地?吃女人财,靠老婆过活,吃软饭地软骨头”
汪婆陈氏举了扫把在下头跳了半天儿,够不着林寡妇半根衣裳角,早已是极恼,听她又咒自家儿子前程,又这样骂自家儿子,登时往门口蹿去,一面回头大叫,“你给老娘等着,老娘要你地好看”
“来,你来闹呀我告诉你,敢来我家闹,闹到你们下知府大牢”林寡妇眉眼一挑,“闹得满城皆知才好咧,你儿子的功名也别想要了快来,老娘等着你”
汪婆陈氏听了这话,登时顿住脚,她是真不敢地,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生怕就真的下了大牢。
林寡妇一见她身子顿住,更是得意,“老东西,老不要脸的老东西,那些事儿,你敢做,就别怪老娘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