嵇白收起抽抽噎噎, 默默拿起了盘中的最后一块橙糕,溜了出去。
“淮王爷。”奚嘉识见礼。
按理说, 应当是时也这种有官阶的先行见礼,奚嘉识无官衔在身,见礼要跟在时也后头。
但是时也看到齐淮,只鼻间发出一声冷哼,便是坐着一动不动。奚嘉识无法,只得自个见礼。
齐淮稍一点头,转头想着奚嘉识, “你要跟着流放去那荒芜之地?”
问话的语气有几分峻厉,也未等奚嘉识回答, 齐淮接着直道,“好一个相府的宝贝公子。自幼承教于国子监,较多少寒门子弟得天独厚。既毋需为着识字读书而忧, 又在国子监中领着朝廷户部支出发放给学子的银钱。”
“你这些年在外游学,还可勉为其难说是磨练心志体感疾苦。结果不兴利捍患,不攻于社稷,竟然想到那荒芜之地苟全余生?”
现在时也方知, 原来先前齐淮对她说的那些讥讽的话,真的还算是客气。此时冲着奚嘉识,那简直是毫不掩饰的鄙薄。
几句话直把奚嘉识说得脸上忽青忽白,“淮王爷, 我, 实在是羞愧难当。”
“现在的墨客书生就是不一样,就算羞愧难当,还是一往直前。”齐淮今日是吃了爆竹,说得这般挖苦。
这是要在这儿吵架了。
时也看不下去, 站起了身,“他既无功名在身,来去自是他的自由。荒芜之地难道不比在狭小的朝堂之上超脱逍遥,王爷你可是管得太多了些。”
闻言,齐淮侧首定定看着她,“朝堂虽小,但这方寸之地衡量天下才子,决一国之运。若是人人都是如此,家国不幸之下,他还能超脱逍遥?”
奚柏说得对,她其实并不懂齐淮。
时也怔了怔,心下有些触动,沉默地把脸撇向了一旁。
肩上忽而一阵沉重传来,有人双手将她按坐回了椅上。那人还恶声恶气道,“不是说你身子不适不去上朝,那还站起来作甚。还有,不是说好了唤我名字的吗。”
谁跟你说好了,时也嘴角微抽。端着茶杯啜了口茶水,便是叹了气先抬眼望向奚嘉识。
“王爷,嘉识也不想如此枉读圣贤史书,只是......”奚嘉识白着脸长叹了一句,没有接着往下说。
“你去科考吧。”齐淮直截了当丢出一句。
“陛下万寿,念其宗室皇戚之亲,虽无特赦,但许流放之宗亲延缓执刑。”三载一回的科考便在本年,“你若考取功名,本王便想法子将齐无韵流放之罪消了,如何?”
这,时也有些服气。看看,奚嘉识当场跪谢,“嘉识代齐无韵谢过王爷大恩,嘉识当以命回报。”
“嗯。”齐淮心安理得受了这一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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