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咚”一声,是她咽了口唾沫。
在这孤独的小屋之中,被师父的目光所一心一意地凝视着,这实在令她前所未有地紧张。她开始想躲闪了,可是却已经太晚,她已经深陷在他那幽深而危险的眼神之中,无力自拔。
当那一夜,她掉进西平京的护城河里,她吓坏了,拼命地扑腾,水里却似有一股力量将她往下拽。水的灾难是很温柔的,无孔不入,无微不至,一圈圈缠紧她,让她不自知地窒息掉。
她现在就是这样的感觉。
溺水的感觉。
☆、第47章 惑溺
可是她竟还偏偏要说话。
“那个,”她一眨也不眨地凝视着他的侧脸,“以后杀人这种事……还是要谨慎,谨慎哈。”
他低低地“嗯”了一声,似乎只是简单的应承,并没听到心里去。
“人命终究不是儿戏,谁都不是天生该死的……”她却十分严肃认真,“你武功那么高,是不是杀过很多人?我得去法严寺给你求一求,洗一洗你的业才行……”
他突兀地笑了一下。
这个笑很冷,冷得让她僵在了当地。
“我不知道。”他顿了顿,又道,“我不知道我杀了多少人。”
她呆呆地看着他。
“那总之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那时候我还不到十岁,却已经跟着圣上的军队走了很多地方。”
“你不是……从小就困在考星塔里的吗?”她张口结舌。
“那是圣上骗我的。”他的目光里火焰跳动,“我从十四岁起便一直在服药,忘记了很多之前的事情。”
师父十四岁……那是太烨四年。
那一年,她五岁。
阿苦的心突然剧烈地跳了起来。
“之前,我随他南征北战,打下了大历的江山。”他低声,“我善观天象,知兵阴阳法,他问我事情,我知无不言。”
“所以……”阿苦呆呆地,“你还是大昌的开国功臣?”
他怪异地看了她一眼,“算是吧。”
“哇……”阿苦矫舌不下,“师父好厉害……”
他的表情愈加古怪,“你不觉得我该死吗?”
“什、什么?”
“他们都认为我是叛徒,我该去死。”
师父的话音很平静,不知道这尖刀一样的话语是在心里滚过多少遍了,才能说得这么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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