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在朝堂上的朋友很多,但真正信得过的只有三个,他带走了一个,剩下的两个都在这屋子里,听着一个女人比比划划。
殿下在赴陕途中遇到了埋伏,女人说:“高仲甫。”
殿下到陕州以后开始募兵,女人说:“从三辅征粮。”
殿下在拉拢陕虢观察使,女人说:“那人的家人在长安吧?”
有一次,当刘嗣贞和程秉国结伴离开,刘垂文听见他们说话:“不论如何,这样厉害的女人留不得。”那是程秉国,一脸正气,容色沧桑,“难道前朝女祸的教训还不够吗?”
义父许久没有回答。直到两人行到了后门外,两乘马车安静地等候着,义父才道:“说不得,既然殿下指明了拼死要保这个女人,那老奴便只好拼死来保这个女人。在殿下心中,这个女人恐怕比天下还重要。”
“什么东西能比天下更重要!”程秉国话音落得极沉重,“殿下已经鬼迷心窍到这个地步,难道还能由着他乱来么?!何况这女人如此聪明,干政的野心不小——”
“她说的那些话,难道你我没想过?我们只是想得不如她透彻,因为她是这世上最了解殿下的人。”刘嗣贞轻声道,“如果殿下是一只风筝,这女人就是那根绳。她决定殿下能飞多远,只要她愿意,她也可以让殿下摔死。您想看到那样的局面么,程相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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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染其实并不认为自己很聪明。
毕竟每次接到新的密报,她的心都会漏跳一拍。她的表情和心绪仿佛已经流入了两条分道扬镳的河流,没有人能从她那温柔安静的脸容上窥见任何夜半惊心的秘密。
他平日在何处歇息?与何人共处?他身边可安全?他的腿伤可还发作?龙靖博何时会兵临陕州?那观察使钱守静会不会背叛他?
殷染从来不会将这些疑问说出口,她只等着前线传来的事实。直到刘嗣贞过来与她说,高仲甫要对羽林军动手了。
“殿下此去陕州,抛下朝中事,也是壮士断腕。”刘嗣贞面色沉重,“他该能料想到,趁着他不在长安,高仲甫肯定会有所动作……”
“你是说,高仲甫要给羽林副使换人?”殷染面色未改,打断了他的话。
刘嗣贞点点头。
程秉国在一旁插了嘴:“这不是小事,羽林军是殿下在长安城里的根基,他带去的三千人也是羽林营中挑的……”
“程相国想如何办呢?”殷染轻轻笑了一下。
程秉国一张老脸有些下不来台,“老夫也未想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