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说得不错,天子设官分职,本为治民。至于天子家事,交与老身即可。”
声音虽苍然,却带着冷落的决断力。顾渊听得眉头一皱,孰料薄太后径从帘幕后抛出了一张帛书。内侍慌慌张张地接下来,展开,脸色煞白。
薄太后冷冷道:“读!”
顾渊紧紧盯着那一卷帛书,好像盯着自己的命运,就这样被人攥在手心里,毫无廉耻地被折叠、被展览、被宣读。
“皇后新册,已为大过,天命之重,吾知之矣。然中宫不可轻废,国体不可妄动,兹命皇后薄氏体身内省,静察己过,闲时毋出椒房殿,毋耽于游嬉宴乐,以全其母仪。”
顾渊没有说话。
群臣都没有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薄太后轻飘飘地说了一句:“退朝吧,陛下。”
顾渊站起身来,忽然回过头去,对着那朦胧的帐幕低低地笑了。
“先是太后,再是皇后。一个个软禁起来,皇祖母不怕寂寞?”他的目光深晦,帘帷蓦地一颤,“还是说,皇祖母原来与朕一样,偏爱当这孤家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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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暖回来之后,一直不出椒房殿寝阁。顾渊早晨去上朝,便几日没有再回来,外间的守卫竟都换成了长信殿的人。薄暖隐隐听闻了大朝上对她的处置,心底叹了口气。
她只希望子临能再忍忍……
薄太后毕竟顾忌着她此刻已是皇后身份,不再是那样轻易能下手的,只派了郑女官不断地盘问她对当年秘闻究竟知道多少。
终日无事,薄暖将所有人的脸孔都在脑海中过了一遍,她想不出来,谁的供词能有那样大的面子将她堂堂皇后绊倒。
那人不能是大鸿胪那些外朝臣僚,一定是熟知后宫事体的。那人参与了她的计划,并且也被下狱论罪。那人还必须有相当的品阶和资历……
若不是那日孙小言哭得太惨,她真要怀疑到他头上去。
然而和孙小言差不多身份的……冯吉,已经死了。
——冯吉?
她突然坐了起来。
外面似乎并不知道冯吉死了……尤其是皇帝,不知道。
这世上还有什么比让死人写供词最简单的法子呢?
然而——她的眉头又皱了起来。太皇太后若能想到冯吉,则也势必想到了——陆容卿。
不知陆容卿那边,又是怎样一副景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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