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陛下信不信,那封密信,是秦公手书,兵符也是真的……可以说,那便是秦公的绝笔书。”乐修篁叹道。
封琰默然。
秦公是寻死,听起来是再合适不过的解释了。
他一死,十万啸云军认定是昏君和藩王逼死忠烈,那样的朝廷已不值得效忠,开帝江关放北燕大军南下,来个改朝换代,也是破罐子破摔的结果。
合理,很合理。
这也就解释了,乐修篁为何在未事发之前,对秦不语是保护的态度。
他本就知道秦公是无奈为之的,可叛国就是叛国。
如果这就是真相,那秦家到底还是叛国了。
“事情便是如此,陛下可还要其他的解释?”
见封琰似乎默认了,乐修篁叉手一礼,正要离开时,却闻他笑了一下。
“乐相,你亲眼见过兵灾吗?”
乐修篁顿住了步子,看向封琰。
“北燕借着鞑子的势起家,军队颇有鞑子的习惯,每攻打下一个地盘,便要抢掠财物妇孺,成年男子遇到就杀光,耳朵还要割下来点数,可以说所过之处乃人间炼狱。”
“乐相字字句句,皆是乱世人之无奈,若放在当朝讲,众卿必会泣涕慨叹……然乐相忘了,我亦是沙场开国之辈。”
封琰眼底宛如烧着一团带着硝烟的血火。
“我若是秦公,只要有半分良知,哪怕杀至最后一人一马,血涂帝江关,也断不会放任中原百姓任敌国鱼肉!”
乐修篁面上的沧桑似乎消失了,他像是一具骸骨一样,漠然地看着封琰。
“可陛下,”他微微仰头,隐约带着讽刺地、慢慢回道,“您……没有选择,而臣给陛下的路,永远是对的。”
这是独属于一个权相的傲慢,他笃定君王并不晓得真相。
“臣知道陛下在想什么,杀我……太简单了,可这样不好。”
“臣不应该死在宫里,这样有碍于朝廷的名声……最好,是……”
乐修篁脸上露出思考的神情,很快他为自己搫划了一个死局,开怀地说道:
“对,最好是陛下遇到难以铲除的奸佞时,就让我被他构陷而死,等到利用完他时,再平反处置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