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像一片枯枝落叶,凋零在此生最爱而不得的人手里……
德莱特,你就给我好好地受着吧。
阮笙垂着眼睫, 走了没几步,也跟着倒了下去。
烈性毒药的影响说到底没有办法彻底消除。她虽然不会有生命威胁,却也需要在头几天忍受这样的疼痛。正是因为受过这样的苦楚,阮笙才更加清楚,日日忍受毒药的摧残,对将来的德莱特来说,将会是怎样毁灭性的打击。
他将再也不能够拿起那把金子佩剑,走上战场,再也无法以骑士之名而战。
……曾经,她不管不顾地挡在他身前也要举起长剑保护他,现在,即便自损,她也要亲自,把毒药喂进他的嘴里。
眼皮越来越沉重,阮笙觉得意识逐渐模糊起来,周围又是一片大呼小叫的声音,贵族们的和会乱成了集市,尖叫声和奔跑声让周围的世界变得嘈杂而失真。
她看到了不远处人群中的赫尔曼,也看到了二楼楼阁的罗兰。即使看不到表情,她也能猜到,他们的神色一定扭曲而凝重。
……
反正都知道了吧。
周围人的指指点点,不信任和怀疑的讨论声,她也听到了。
警卫队们走过来,给她戴上镣铐。可笑的是,他们不怀疑她和德莱特的昏迷有关系,却怀疑她是杀害伯爵夫人的罪魁祸首,温室花园纵火的元凶。
因为一个柔弱的女子,是没有办法去杀死一个比她强壮数倍的成年男子的,但是她却可以对一个同她一样脆弱的女人下手。
最糟糕的是,阮笙也拿不出任何不在场证明。
她保留着最后的意识,看警卫队给自己拷起了自己的双手,钳制自己的双臂,把她强硬地从地上带起来。
“公女的脸色看起来很差……看她苍白得好像下一秒就要死掉一样,真让人心里发怵。”
“即使眼睛看不见了,行为处事也这样疯癫极端、毫不收敛,真的是德不配位……”
“说‘德不配位’的,你们是没经历过去年那场荒诞不经的升学宴,现在想起来,那个晚上我就好像做了一个梦一样——噢,该死,要不是赌咒发誓了不能说,我真想让你们听听这个巨大的黑色玩笑……”
也有一些对警卫队处理方法的质疑。
“可是,也没有证据吧……是只因为几个人出来质疑公女,就要把她带回去扣押吗?说到底,谁也没有看见公女纵火的过程啊……”
只是这样微弱的发声很快消失在了帝国和会被破坏的怨声洪流中。
死去的伯爵夫人的家人跟德蒙特家族是党争关系。
他们甚至来不及为自己的家人的去世难过地掉几滴眼泪,就迫不及待出来指认阮笙的“凶行”。
眼下,少公爵因为不明原因昏迷,假如公女也入了狱,几乎可以肯定的是,德蒙特家族脆弱的根基会因此折断,家族大业将永远地止步于此。
所有的突发事件,最终都可以演变成利害的计量。谁又关心真相到底是什么,谁又关心,被指认的少女到底有没有罪呢?
赫尔曼尽管捏着掌心,颤抖着,扭曲着,却也没有上前,他仍旧不敢置信,且退却。对他来说,去解救心爱的少女已经不是他一个人的事了,这是他国的内政,他作为精灵王,不应该干涉别国内政……况且,他也有自己的私心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