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她那么难,失去她却是这般的容易,他小心翼翼万般谨慎行事还是躲不过。
常伯樊心如死灰,伸手去抱她。
见他一言不发就要抱人,澜亭正要骂他,却见这厢他嘴边流下了两道血痕,这人却像是不知道一样,只顾放轻着手小心翼翼去抱她的头。
到了嘴边的骂顷刻间消失无踪,澜亭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是好,这时正在床尾被下施针的小柳大夫抬起头来,只瞟了一眼,这位女医就道:“澜伯伯若是无事,洗好手过来再帮小柳一把。”
澜亭立马前去煎好的汤药水锅前洗手。
福寿堂一共来了五个人,加上澜亭,一行六人用了近一个时辰方把血止住,等到小柳大夫拿着澜圣医拿出来的吊命药去喂药的时候,只见那抱着病人脑袋的男人张着血目冲她凶狠地看来。
就跟一条狼一样,小柳大夫吓了一跳,皱着眉头往后退了一步。
这时候澜亭一巴掌打到了他头上,“滚,喂吊命药了,你还真想她死啊?”
常伯樊不为所动,也不言语,只是拿着眼睛定定地瞪着他们,眼珠子就跟石头一样,瞧不出一点为人生命的痕迹。
“澜伯伯,似是魇住了。”小柳大夫回过神来,道了一句。
“唉,等老夫洗个手……”
末了还是澜亭拿了药过去喂,只是碰到小苑娘的时候,他又被那丧心病狂的常家小子瞪了又瞪,还扳住了他要喂药的手,好在他尚存留一点神志,在澜亭比他气势更凶恶的怒骂当中松了手,不过在澜亭欲要喂药的时候又被他的手挡住了。
如若这不是产房,不能让人进来,澜亭真真是想把外面的护院叫进来,把他们这个累赘老爷拖出去打死算了。
救一个已是要了澜亭半条命,还来了个拖累,澜亭对这小子将将生出的那丝好感顿时就没了,头疼地朝福寿堂的女徒弟道了一句:“拿块布把他眼睛遮了。”
“这……”
“让你遮就遮。”
女徒弟犹豫,手是干净的小柳大夫已拿好一旁放着的干净布走到此人身后,很是干脆利落地把人的眼睛绑了,还不忘朝身边的小徒弟授业:“他魇住了,不敢放手里的人,是不敢动弹的,这时候人就是只纸老虎,你就是往他胸口捅刀子他也不敢动的。”
小徒弟缩头,她就是知道也不敢,这人一身的恶气,吓都吓死个人了,她没师傅的胆子大。
就趁这点工夫,澜亭挤开侄女的嘴,把药伸到她喉口,强行喂了进去,喂罢,他松开手,苦笑道:“现在只能听天由命了。”
该做的事都做了。
药喂进去了,那抱着人脑袋上半身的人却打起了哆嗦,他的哆嗦不是连连哆嗦不止,而是过个片刻,就细微地颤动一下。
一下,又一下。
澜亭怔住了,看得胸口都疼了,半晌后,他叹了口气,扯开那哆嗦不止的人眼上的布,眼带慈悲地看着那个骇怕到了至极的男人,“就这样了,生死有命,她现在还有一点气,过了今晚这口气没散,那就是有希望,没有的话,你就要想想你们的以后了,你别动,动了她就又要留血了,你抱着她静一静,好好歇一歇,明日的事留到明日再说罢。”
常伯樊只觉胸口又一阵翻滚,他喉口一热,又一口血涌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