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太监带着笑喏喏退了下去。
常伯樊便朝首位望去,头一次清楚看清了龙位上的龙颜。
乍看起来,那是位面容清瘦的中年文士。
只一眼,常伯樊就飞速收回了眼,嘴唇蠕动,一时讷讷不知是否要接着说下去时,就听顺安帝平和道:“你接着说,朕听着。”
“是。”
常伯樊是吓破了胆,但他到底是手上经过事的人,过往这些年来他底下的生意皆是他一手而为,说出全况来后,还有诸多细节可说。
这说到擅长之事,常伯樊说着就有了底,很快头脑就清明了一些,这头脑一清明,他这说话也清晰了诸多,有条有理的,不用顺安帝多说,他便说起了汾州城底下各县,还有与周边三省的走商流动,也就是皇帝陛下嘴里此前说道的生意好做不好做事。
汾州周边三省很是富裕,汾州往前是靠海的青海州,海产丰富,左邻是崇山峻岭不断的千山州,盛产木材皮毛矿产,汾州的右邻,同是地也是汾州后方的城州则是卫国出了名的蚕乡春州,此地常年阳光明媚,雨水充足,是卫国最为有名富庶的鱼米之州,汾州位于三州中间,最近几年最为出名的却不是常伯樊先祖,常井伯常盐君家族之所在的盐乡,而是汾州遍布全国走商的商人。
汾州城有一个县,整个县的人十家有七八家都是出去当走商的生意人。
说到此处,常伯樊也是有话要说,“那县里十几年前都是州里出了名的穷县,穷到没有几家娶得起媳妇,一家没两条裤子穿,一家一天能喝一顿稀粥都是了不得,只是十几年前,大约是……”
常伯樊算了算,“十五年前罢,我跟第一批带着乡邻做生意的老掌柜认识,跟他老人家喝过几顿水酒,大约知道这具体的时间,不是十五年,就是十六年前,自从他们这一批出去走货的汉子那年冬天趁地里不忙的时候出去走了一趟货,给家里带回了一些盈余,第二年,就又多了一批人跟他们出去,这次他们去的地方更多了点,回来算一下帐,各家分到的银子比去年还要多几两,遂这第三年,他们带上亲朋好友家出的人头和份子钱又上了路,这年也没出事……”
“十几年后,这个县,整个县一半以上的壮劳力都是出去走过商的,不知陛下有没有听过‘水客’两字?”